行走（二）

昨天回了趟益阳，毕业三年，第一次回到那座熟悉的城市。下班后中饭吃到一半，想去看看我家小公举，选好的火车票怎么都提交不了，一边赶公交一边找肖慧，我知道她肯定能秒回消息，并抢到车票。

在候车室跟姐姐说我在火车站，她立马一个电话轰过来，以为我要辍学回衡阳。开什么玩笑，毕业证还是要拿的，万一考上研了呢！

从长沙到益阳，整整一个小时，和去姐姐家差不多，只不过这是另一座城市。第一次坐动车，看到车票上的二等座，以为应该去高铁站，我承认我孤陋寡闻。

凭借三年前的记忆，找到了10路公交车，车开动了才发现身上一张零钱都没有。拿长沙的公交卡左刷右刷没反应，跟司机叔叔说我没零钱怎么办，他笑着说，车上总共才五个人，两个老年人，一个不给钱，跑一趟公交总共才收了四块钱。我也笑了，谢谢你逗我笑。

在车上一路发呆，差点坐过站，放空神游是我最大的爱好。司机叔叔好心提醒我下车，下到一半我回头把包包里的小蛋糕送给了他，好人应该要有好报。

看到嫂子虚弱的样子，觉得每个妈妈都很伟大，嫂子如此，嫂子的妈妈也同样如此。不知道自己以后生小孩会是什么样子，毕竟我和我的姐姐们一样，至今都还记得姐姐坐月子时在我面前哭的样子，心疼。

以前我特别同情张爱玲，无儿无女，老了一人病死异国几天后才被房东发现。后来她慢慢成了我所钦佩之人，谁曾知道，常德公寓，爱玲窗下，她一直精致的生活着。

人类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呢？生孩子累，养孩子累。孩子大了，孩子累，自己也累。每当这种想法闪过的时候，我都会暗自告诉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至于为什么不对我至今都没有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大概是因为穷吧！

下午联系了老蒋和美霞老师，结果他们都不在学校，从未想过三年后再次回到这座城市，竟一步都没踏进过母校。或许、下一次并不会太久。

站在火车站广场发呆，依稀记得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的无助，一个人找校领导改专业，无数次的拒绝，无尽的等待。

最后被逼无奈只能跟领导说我家是开口腔诊所的，学口腔就是为了继承家产，这大概是我吹过的最大的一头牛，从此这头牛改变了我行走的整个方向。

而今天，那个病检报告上写着癌变的患者，被推进了手术室。十个小时，三处创口，我依然看到喷泉似流血就心慌，听到截骨的声音全身发抖，没晕倒实属不易。

患者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患者家属眼睛里的泪花。以前总想象着哪一天我会是手术室外等待的那个人，没想到却先成了手术室里戴着口罩帽子的假医生。

一路被巡回和洗手老师各种嫌弃，嫌弃多了脸皮也就厚了，没有感情的人，怎么凶我，都不会难过。

和老师一起把患者推去lCU监护，有一种自己的患者一定要负责到底的感觉。第一次走进lCU的病房，进入我眼帘的不仅只有所有患者的奄奄一息，还有一张躺了病人，心电监护仪黑了屏幕，刚刚停止呼吸的患者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