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

江梅从一片混沌中醒来的时候，厚重的遮光窗帘严实地挡住了窗外的景象，因此她也无法辨认此刻到底是白昼还是黑夜。

黑暗中，她扶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在一片乌糟中坐起来，即使她再邋遢，弥散在她周围的水果腐烂的味道以及劣质酒精的刺鼻味道还是让她觉得恶心。因此她手脚并用着将她周遭的垃圾朝远处推了推，企图以此来对抗这个变得愈加糟糕的环境。

刚要再度躺下，江梅的肚子却不由自主地叫嚣起来，虽然她已经不再在乎很多事情，但好在还知道不能亏待了自己，便艰难地爬起来，摸索着找到冰箱并顺势拉开——里面还有两个被啃了一半的苹果以及半桶没吃完的泡面。

表盘上的秒针滴答转动，在江梅两百岁生日来临的这一天，她借着冰箱门被打开时所散发的微弱冷白光吃了半桶已经被泡涨的冰凉的泡面，虽然没怎么吃饱，好歹肚子不再咕咕乱叫了，她满足地抹了一把嘴，把空无一物的泡面桶重新塞回冰箱，再次回到刚才躺过的——这间屋子里唯一可以插足的位置，呼呼睡去。

隐约中，江梅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拿着罐啤酒淡定地坐在天台上，在她旁边，坐着一个老成的孩童，整座城市大风肆虐，风沙里携卷着利刃似乎要把一切摧毁，他们自高处静静地凝视着，远方，是一片虚无。

「不开心吗？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啊。」

小孩子的身体里藏着一副喑哑的嗓音。

「让我死吧，求你了。」

江梅仰头喝尽易拉罐里的最后一滴啤酒，抬手将空罐子掷进狂风中，一瞬间，铝制的罐子碎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