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府风云【连载】 （二）

可这小丫鬟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很快得垂下了眼眸，和其他人一起说道，“记住了。”.jpg

上一章请戳段府风云【连载】 （一）
全篇请戳目录

十年后。

段府西偏房。

新入府的小丫鬟们穿着一水儿的藕粉色短衫，站做一排，各个都模样讨喜，一副低眉敛目，潜心受训的乖巧模样。秦娘慢慢从她们面前走过，每个人都细细得打量了一番。听到步子声停了，胆子大的抬头应一声“秦娘好。”胆子小的头却愈发低垂，腮间漫上一抹红晕。秦娘顿住了脚步，不经意间捋了捋鬓发，心中冷哼一声，早听说这二少爷段世轩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儿，果然一回来，便借着家里下人不够的理由招了这么些可人的丫头进来。这些新招的丫鬟大多身姿纤弱，哪里像是干重活儿的人！

段府是做脂粉香料生意起家的，现如今京城最大的两家胭脂铺子芳华阁，承香院便是段家的生意。从祖太爷段承泽入京，段氏香坊不过百年间便从一家不过几米见方的香料铺子做成了如今赫赫有名的京城第一香坊，当年祖太爷亲手题写的“段氏香坊”的牌匾仍悬于朱雀街头的香料铺子上，铺子未曾扩建，砖瓦勾檐间尽是百年沧桑，旨在告诫段氏后人根本之所在。自老太爷段云昌起，段氏的胭脂桃花烙为后宫嫔妃所爱，一作“承恩香”，更是一时之间有价无市。但是老太爷段云昌一生节俭，乐善好施，十年前段家大少爷过世以后，更是乐于救世济贫，得“段菩萨”的美称，只是….只是，想到这，秦娘不禁有些伥然，只是这百年基业却要白白落在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二少爷手里了。

想到这，她微微敛了心神，继续道，“段老太爷两个月前仙逝，现在的段府主要是由二少爷掌管，老太爷的两位夫人大夫人，三夫人分别居于东院，西院，大夫人喜静，随身有小蝶伺候着，东院的清扫也有冯叔照看着，所以在东院，你们平时都小心些，惊扰了大夫人念佛清修，可担待不起，知道了吗？”

“是。”小丫鬟们齐声应道。

“还有，西院里的那间阁楼，你们都不许靠近，还有每月的十五只要一到戊时，便全部回屋熄灯，不许再出来走动。这些是段府里的死规矩，明知故犯者，立马赶出段府，记住了吗？”秦娘边说边打量着这些小丫鬟们脸上的表情，却蓦地对上了一双眸子，那眼眸乌黑明亮，眼珠滴溜溜得转，“好伶俐的眸子啊。”她心中暗叹，可这小丫鬟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很快得垂下了眼眸，和其他人一起说道，“记住了。”

“那就散了吧。”她注视着方才那个小丫鬟，大约十六七的模样，四肢纤细修长，在一行的小姑娘中，算是高挑的，面容清丽，皮肤白皙。走过秦娘身边，这小丫鬟面露羞赧，微微一笑，施了一躬便跑开了，就像一只受到惊扰的小鹿一般，头上的两个垂云髻随着她的奔跑轻轻晃动着。“虽是伶俐些，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秦娘轻声笑道。

这些小丫鬟们说到底都是一些十六七岁的少女，好奇心重，早已对秦娘的话满腹疑虑，不过白日里不敢多加议论，晚上掩了门后便窃窃私语了起来，翻来覆去也不过都是些“鬼怪之说”。段府那场冥婚在整个京城里也算是沸沸扬扬了，有几个丫头打小住在京城里，当年虽然年岁小，却也略闻了一二，两件事情连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七七八八，真真假假，却都说得像模像样，说到最后便是那新娘子自进门以来便不知所踪了，甚至连那日娶亲的轿夫和喜娘也都人间蒸发了。言至此，整个屋子都安静了起来，风吹过窗外的树发出沙沙的声响，树影摇曳，每个人的脸都呈现着明明灭灭的光斑，有人在黑暗中轻轻咽了一口唾沫：“那......他们是死了吗。”

闻者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虽说每个人心里都在打嘀咕，可这话要真说出来，又是另一番光景，仿佛心照不宣一般，大家自觉都禁了声，回了自个儿的床，佯装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