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在干啥呢,那边能不能买到土鸡蛋啊,我这有个老板经常介绍业务给我,我打算送个百来个鸡蛋给他。我大概明天下午有时间回去拿。”
“我刚准备睡觉呢,要买这么多鸡蛋啊,家中也只有不到二十个了,上回给老大拿回去了一些,我看看明天到处转转,看能不能买到。”
“好,没什么事,您老人家在家注意身体!早点休息!那我先挂了哈”
第二天一大早,王大娘穿好了衣服,把鸡笼打开把鸡放出去。之后又回到房间把痰盂倒到粪池里,然后拿到沟边洗干净,又带回到房间里。已经初夏了,才五点半天已经很亮了。王大娘端了个搪瓷盆到井边,用葫芦瓢在边上缸里舀了一点水倒入井中,然后压了起来。九根手指的当然没有十根手指的灵活,简简单单的事在王大娘做来却是笨笨拙拙的,水洒了满地,把自己的鞋子都弄湿了。
那还是王大娘在一次车祸中蹭掉了右手大拇指,这导致她吃饭穿衣,平常的日常生活都很困难,头发也剪成短发了,经过了近半年适应才渐渐习惯。
洗好脸,穿好衣服,准备出发。因为王大娘眼睛瞎了一只,另一只晶体也混浊,换的人工晶体,受不得强光刺激,还容易流眼泪。所以墨镜成了王大娘必不可少的物品,还有一张擦眼泪的手绢。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在门口挑了根棍子杵着,也许是农村路不平吧,或许是王大娘的眼睛缘由吧,棍子也就成了她都定心丸。
“张婆婆,在家吗,问哈子你的屋里头还没得鸡蛋啊?”
“鸡都被黄鼠狼子咬死完了,还哪里有鸡蛋哩。王婆婆,进来坐哈子再走撒。”
“算咯,我要赶快去买鸡蛋,下回有时间再来啊”
自个村里几乎都问遍喽都凑不到三十个,那只好去隔壁村子去买了。
王大娘以前经常去隔壁村打麻将,但自从手指断了之后就再也没去了。两个村之间隔着一条土路,差不多有个俩里远,平常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寥寥几辆收藕的货车驶过。
已经快到中午了,太阳当头照着,这一路也光秃秃的,连课树都没有。不一会儿,王大娘后背就已经汗湿了。寒顺着皱纹流下来,王大娘比较胖,脸又显的肿胀,而皱纹也是显得更深,年纪大了,肌肉萎缩了,脖子上的肉都垮了下来,显得松弛无力。王大娘杵着拐棍在这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一走一歪,那挂在脖子上的肉也一摆一摆的。
走了近二十分钟才到隔壁村子,王大娘走到了自己以前经常打牌的翠香家门口。
“翠香,在不在家啊”
“来了来了,王婆婆呀,稀客稀客,怎么快半年都没有来打牌了呀!”
“哈哈,还打牌,手指都剁了还打牌。”王大婆笑着说道。
“哎呦我的亲姐姐嘞,别瞎开玩笑了”
“开什么玩笑,不信给你看!”王大婆一脸认真的说到,但嘴角微微的上扬却出卖了她。
九个手指平摊在了双腿上,断掉的大拇指显得十分突出,双手充满了褶皱,满是老茧,也许是类风湿的原因吧,小指与无名指都难以伸直了。
翠香双手紧握着王大娘的手,欲语又停,久久没有说话。
“奶奶,奶奶,这个玩具怎么玩呀!”这稚嫩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哎呀,这是你的孙娃啊,都长这么高了哩,这又快大半年没有见到我的孙娃了,估计和你的差不多高了吧。”王婆婆支支吾吾的说。
“对了翠香,你们屋里还有没得多的鸡蛋啊,我要买个一百个鸡蛋回去给我的小儿子。”
“屋里头好像没有几个鸡蛋了,都给孙娃子补身体了,你要的话我去找我四姨夫家拿,他屋里多”
“水娃,在这里陪王婆婆哈,我一哈子就回来”
看着在床上摆弄着玩具的水娃,王大娘真想去抱一抱,捧一捧那Q弹的小脸蛋,但又怕自己是糙手划伤了孩子,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
过了不久,翠香就提着一篓子鸡蛋回来了。
“这里是一百二十个,就连着篓子一起带回去吧,免得麻烦,以后有空再带回来”
“好滴好滴,那我先回克了,小儿子等会下午要回来的”
回到家中,把鸡蛋捡到纸盒里,每放一层都铺上一层稻谷壳,防止路上磕碰坏了,一层一层裹得严严实实。把家中挖到芋头还有抓到的泥鳅小鱼都一起放到门口。又把饭煮着,菜都洗好了。忙活完了后王大娘就上了阁楼,然后一直看着村口。
“老头子你看看,那是他的车吗,我看到不太清楚。”
“好像是的哩,你快下楼炒菜。”
小儿子回来啦,菜也熟了,一家人惬意的品尝着这简单的晚餐,聊着天,倾诉着彼此的烦恼与家常事,珍惜着这难得的时间。
吃完晚饭后,王大婆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往车得后备箱塞。装的满满当当的,步行将小儿子送到了村口公路。
“那个鸡蛋我多买了五十个,多的拿回去给孙娃补补身体,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好的好的,不早了,我要快点回去了,您在屋里和老头多注意身体啊!我走了哈”
“开慢些,到家了回个电话!”声音洪亮连绵,透着一丝绝望。不一会就被引擎的轰鸣给吞噬的干干净净,小儿子的车在公路渐行渐远,夕阳将王大婆的影子越拉越长……
下一次的团聚会在何时?还有下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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