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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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选自网络向为此付出者致敬含泪送行
在城边一处土坡旁 ,4个男人在为9只死去的鸽子最后送行。
这4个男人都是附近一家刀削面馆的人,厨师王辉、老板李世平、面案黄国富、切墩儿李洪宝。
他们把鸽子当成朋友,鸽子被人用药毒死后,他们心情沉重,不约而同为鸽子张罗举行葬礼。
空旷的大地已被皑皑白雪覆盖,李洪宝抡起一把镐头刨坑,黄国富手握一把尖锹掘土。他们要给“好伙伴”建一处墓地,缅怀他们的昔日友情。
很快,墓地挖好了,李世平将丝袋里已死去多日,并已僵硬的鸽子尸体一个一个摆放在锅底儿大的墓穴里。
鸽子的主人,从不吸烟的王辉,蹲在地上点燃一根烟。他用手抚摸着即将被掩埋的,无比心爱的鸽子,逐一唤着它们的名字:“‘钻天猴’、‘白雪公主’、‘狼灰’、‘花点豹’……”
唤完名字,他又默默地祈祷:“天堂里不会有恶毒,也不会有残忍,更不会有生离死别!走好,我的鸽子朋友!”
黄国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米粒,撒向墓穴:“吃吧,鸽子朋友,我们用它做饭,没有毒,吃饱了好有劲儿飞向天堂。”
他们将鸽子掩埋后,王辉把一块长方形木制墓碑立在坟头,墓碑上写着——鸽子:我的好朋友。
这块墓碑是王辉的妻子弄的。她没处找木板,把刀削面馆的一块小面板舍了出来。
突然,王辉仰目向天空张望,片刻后,他对大伙说:“我感觉头上有一阵轻风掠过,应该是鸽子正在飞向天堂吧!”
大家也跟着一起遥望,可连一只鸽子的影子都没看到。当大家收敛目光时,却看到王辉的两行眼泪滚落到腮边。
天性爱鸽
对于背井离乡的打工者来说,谋生之地仿佛是辽阔的草原,虽然风景如画,但孤独与寂寞如影随形。
王辉是个掂大勺的厨师,在一家刀削面馆打工。
一次,他到菜市场买菜,一阵鸽子“咕咕”的叫声撩扯着他的心。他仔细看去,笼子里一对鸽子好像在和他打招呼,美丽的身影,灵动的眼神,王辉叹道:生活中不能没有你!
连鸽带笼拎回饭店时,王辉才想起,自己只是一个打工者,心血来潮买回两只鸽子养,老板能愿意吗?
没想到,老板见到鸽子后同样异常兴奋,还允许他在房顶给鸽子搭了个窝,其他人更是爱如潮涌,抢着喂鸽子。
其中,公鸽是有名的“雁鸽”,羽毛像缎子面般黑亮,翅膀长几根白翎,头顶一个霸气的“脑奔”,彰显着“男子汉”的威风。
由于它飞得特别高,王辉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钻天猴”。
母鸽娇小,全身洁白,站在雪地里或飞翔在白云下,都难以被人发现。它的眼睛出奇的漂亮,好像一对红宝石,闪着温情和羞涩的光,王辉称它为“白雪公主”。
过了饭口的闲暇之际,王辉出去散步或办事,一对鸽子总跟脚儿,鸽子时而一前一后,时而一左一右,“咕咕”的叫声似乡音又像密语,每当此时,王辉脸上便绽放着开心的笑容。
王辉说:“鸽子有灵性,把它带到十万八千里外,它也能跨越千山万水找到家。”
王辉每天早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房顶看看鸽子,给它们喂食,给它们添水,和它们说说话。
他说,他做完这件事之后,一天都有个好心情。
最难忘的一幕是,王辉的手掌一伸,胆大的“钻天猴”就扑棱棱飞落到他的手掌上。手掌上有食物,它会骄傲地啄食;没有食物,它的嘴会在他的手掌心上蹭两下,蹭得王辉心里直痒痒。
他抚摸着鸽子,仿佛抚摸着自己的心。
有人说,王辉爱鸽子像爱自己的孩子,也有人说他对鸽子如同对自己的妻子一样好,王辉认为自己和鸽子是朋友相处,想多好就有多好。
越来越多
一对街坊老夫妻要外出旅游,特意把自家的鸽子抱来让王辉帮着照看;明园小区2—7号楼的住户饲养的信鸽到沈阳参加比赛,获得了一等奖,鸽子的主人对王辉说:“我下半年出差有事,就把鸽子送给你吧。”
王辉十分珍爱这个见过世面的灰色小精灵,给起个名子,叫“狼灰”。
王辉还收养了一只被人遗弃的病鸽。这只病鸽经过他的精心喂药,竟然重返了蓝天,因为鸽子浑身花点,他给起名为“花点豹”。
日子久了,鸽子多达11只,王辉成了快乐的养鸽人。
鸽子爱吃小麦、绿豆、芝麻等五谷杂粮。他回老家接妻子的时候,忘不了背来一小面袋子五谷杂粮,行李则推给了妻子。妻子不是心思地问:“它们是你啥人啊?比我还重要。”
王辉开玩笑地说:“你是我妻子,它们就是我的情人,当然是情人吃香了。”
夏天的时候,刀削面馆门前的空地上常常驻足一群人,“钻天猴”一个劲显摆,一会儿“鹰击长空”,一会儿来个“海底捞月”;“狼灰”不甘示弱,紧追其后,效仿出演,空中逐鹿引得大家赞不绝口。
“白雪公主”、“花点豹”,还有其它一些无名之辈,不甘寂寞,超低空飞行,好像轰炸机俯冲,惊险刺激,赢得小朋友们连连拍手叫好。
附近的孩子把鸽子当成了新玩伴,不约而同的从家里拿来粮食喂鸽子,谁能把鸽子吸引到自己手上啄食,这个孩子就能高兴好几天。
邻居张大妈说:“鸽子在天空飞翔,后面还跟随着一群鸟,地上的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我天天欣赏人鸽和谐图。”
一路走好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份快乐,这份和谐,断送在一个早晨。
王辉像往常一样去喂鸽子,可门前的惨状让他惊呆了——几只鸽子的尸体躺在他的脚下,突然从天空又掉下来两只,还扑棱着翅膀,其中就有“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昔日那温情的双眼,现在却喷射出质疑和痛楚的神情,他顿觉晴天霹雳,险些哭出声:“这是怎么了?”
路人提醒王辉说:“可能中毒了,赶紧给鸽子灌清水。”
王辉由于慌乱和惊吓,一时不知从何下手,还没等灌药施救,那两只鸽子就死了。
好端端的鸽子怎么会死呢?王辉逐个扒开死亡鸽子的嘴,发现鸽子嘴里都含有还未咽下的小米粒。
有食客告诉王辉说:“有一种毒药叫‘扁毛霜’,药鸟人把它拌进小米里诱鸟食之,但凡鸟类,吃上就没好。”
王辉寻找到9只鸽子的尸体,另两只鸽子始终不见踪影,他把9只鸽子的尸体装进一个胶丝袋里,放起来。
有食客要买这些鸽子,说:“鸟药药死的鸽子不毒人。”
王辉摇头,说:“多少钱都不卖,它们是我的好朋友,我要好好安葬它们。”
以前,王辉所在的刀削面馆上空可热闹了,有鸽子,有家雀,还有叫不上名的鸟。王辉说:“可恶的药鸟人把它们的生命都夺走了,现在的天空变得死一样沉寂。”
安葬完鸽子,王辉回到刀削面馆,他依然站在屋外,呆望着天空。大家劝他进屋,说:“鸽子不会飞回来了!”
王辉确信鸽子是人世间的精灵,它通人性,即便是死了,它也有灵魂,灵魂不可能不回家看看。
冥冥之中,王辉仿佛真的看到了他心爱的鸽子,他数了,整整11只,在天空翱翔,其中“白雪公主”和“钻天猴”还俯冲下来,争抢着往他手掌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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