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灶神

中国自古皇权不下乡，乡镇一级不设政府，由民间自治。不要以为这样民众就可以天高皇帝远、为所欲为了，上天给每家都派了个“军代表”，常年监视着一家人，他就是：灶神。

“灶，造也，创造食物也。”家庭一日三餐离不开灶，灶在中国很早就被神化。古代的灶神，最初是火神炎帝祝融，《淮南子，氾（fàn）论训》：“古炎帝于火，死而为灶”。灶神是很重要的神，在先秦被列为国家五祀之一（五祀：户、灶、中霤（liù）、门、行）。

早期灶神形象是负责炊事的老妇人，后来逐渐转变为美男子，再后来变为黑面、黑须、黑衣冠的灶王。灶神也曾有名有姓，西汉时叫宋无忌，到东汉时期改姓苏，名吉利。由宋无忌变为苏吉利，反映了民众社会心态的变化，祭祀灶神由求无祸到求福，求吉利。

《淮南万毕术》“灶神晦日归天，白人罪”《礼记·祭法》：“此非大神所祈报大事者也，小神居人之间，司察小过，作谴告者尔。” 灶神变成了上天派来监督人民的“军代表”，一刻不停盯着有没有犯小错误。到了魏晋时期，灶神不但监督人们不犯小错，而且向上天告发人，夺其寿算。

到唐代，灶神还多了帮手，包括主管磨刀切菜、烧火冒烟、口舌是非等一群人。想想太恐怖了，一个家庭总共才几个人，却有灶神带着一群人日夜盯着。

灶神作为堂堂的天神，被派到人间监察人们的举动。以中国人的智慧，很快找到对付的方式，那就是贿赂。明代《帝京景物略》：“廿（niàn）四日，以糖剂饼、黍糕、枣栗、胡桃、炒豆祀灶君，以糟草秣（mò）灶君马，谓灶君翌（yì）日朝天去，白家间一岁事。祝曰：好多说，不好少说。”在灶神上天去汇报前，民间拿糖做饼，贿赂灶神，连灶神的马都给了好处。让灶神少说坏话，多说好话。

民间还有更龌龊（wò chuò）的方式，有的用胶牙糖敬，把灶神的牙齿粘住，使他不能说话；有的用酒糟涂抹灶门，这叫“醉司令”，把灶神弄醉了，使他说不了话。灶神有个记事本，民间这天大扫除，将灶神记事的内容全部擦去……

满清的《帝京岁时纪胜》：“廿五日至除夕传为乱岁日。因灶神已上天，除夕方旋驾，诸凶煞俱不用事，多于此五日内婚嫁，谓之百无禁忌。”灶神二十四上天，除夕回来，也就一周的时间不在，人们就失了控，做事百无禁忌。 灶神的监督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灶神没有丧失人性，没有哪个因为他的小报告而遭受处罚。灶神这个“军代表”挺悲催的，被变着法子戏弄。灶神上天这天还成为中国的传统节日，民间叫小年，都忘记了是送灶神的日子。

参考文献：

《岁时传统中国民众的时间生活》，萧放，中华书局，2002年3月版

《中国传统岁时节俗》，汪玉祥、牛会娟、张茜，四川人民出版社，2019年1月版

参考古籍略

作者：王瑜

2020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