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武汉人

    因为2019年底至今的疫情，让“武汉”成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焦点。对于“武汉”这座城市，或者说“武汉人”也被贴上了很多标签，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武汉人，今天就来谈谈武汉人。其实为什么想写“武汉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现在全国，甚至全球人们的地域差异、文化差异越来越小，“武汉人”的特点在我们80后身上体现的已经不明显，所以想通过文字留下老武汉人的印象。

一、  蛮劲十足——“不服周”

    武汉是三大火炉之一，武汉人素以火气大、爱骂人，蛮劲儿十足而闻名。武汉人爽朗直率，甚至有点蛮的性格，又是如何养成的呢？一切需得从头说起。

    早在先秦，长江浩浩汤汤，从宜昌奔涌而出，穿过夹江对峙的虎牙山、荆门山河谷，来到“楚地阔天边，苍茫万顷连”的大平原，形成“云梦大泽“的密布水网，经历了九曲回肠的迂回蜿蜒，终于在江夏之地舒展开来。可以说，这儿最不缺的，就是水。每到汛期，长江与汉江暴戾忽现，洪水漫流，整个云梦大泽江湖不分，水天相连。江水携来的大量泥沙随着水流减缓淤积于此，逐渐形成大的洲滩，供人垦殖。依水而居的先民们为与水争地、应对洪灾，自然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蛮劲儿。

    信奉火神，以凤为尊的楚国，则在此创造出具有强大生命力的荆楚文明。从被商朝驱赶，到重返中原。楚国的延续，离不了楚人愈挫愈勇的强烈进取心和天不怕地不怕的蛮劲儿。楚人的蛮，直到今天仍能在武汉人身上找到端倪。“不服周”（不服气，不甘心）这句武汉方言，据说便出自而熊渠与周王朝的恩怨。

    这股“不服周”的劲儿我感受最深的就是我的奶奶。奶奶出生在地主家，父亲在她十几岁时生病去世，留下了一栋酒楼。奶奶有四兄弟姊妹，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当时已经成年结婚，她下面还有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妹妹。哥哥接下父亲的酒楼后由于每天沉溺于抽大麻而让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收入也越来越少，大嫂就开始嫌弃这两个未出嫁的小姑子，觉得她们是在家吃白饭。奶奶面对大嫂的嫌弃，感到很不服气，加上当时日本军侵华，也经常在酒楼吃饭，奶奶也有被日本军侵害的危险，于是就托人找了一个本分老实的人家——我爷爷，匆匆出嫁了。

    爷爷出生时算是孤儿，因为没有父母，只有两个哥哥。之前在城里当工人，成家后回到农村，没房没地，只能与哥哥嫂子们挤着一块住。据奶奶描述：“我重来没有见过这么穷的家庭，一间100平的房子住了20多个人，我和你爷爷是跟牛住在一起，睡在堂屋（所谓的客厅）里面。结婚当天我哭了一晚上，你爷爷也老实，不会说话，干农活也一般，我当时真的很绝望。眼泪流干了，我也明白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哭没用，只有靠自己！到了第二天，我就把自己的一把大辫子剪了，一是可以换点钱，二是方便干农活。就这样奶奶靠着这股”不服周“的蛮劲，不仅养活了一大家子人，还培养了三名公务员和一名教师（奶奶一共生了四个孩子，都是男孩）。

    正如钟南山教授所说：“武汉本来就是一座英雄的城市。”的确，正是这股蛮劲，我们发动了武昌起义，打起了辛亥革命的第一枪。同样，面对现在凶险的疫情，武汉人一样，凭着这股蛮劲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搏斗，等待胜利的那一天！

二、  虽蛮，却能容大雅之人

    首先，武汉的黄鹤楼确实是文人墨客的打卡圣地，只一句“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便足以让另一个杰出唐朝青年李白疯狂打call。

    其次，文人一多，文化积淀便日益深厚。文人治学的精神对武汉的影响十分深远，这样想来，她能成为“全世界大学生最多的城市”，倒也顺理成章。光是坐落东湖的国立武汉大学，便足以让全国学子心向往之。

    再者，伯牙与钟子期高山流水的知音故事也让人羡慕不已。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

三、          爱“通人”，但刀子嘴豆腐心

    “通人”，武汉方言中的“骂人”之意，豪爽泼辣的武汉人简直给全世界留下了的“爱通人”的印象。而脏话成为武汉人甩不开的标签，与汉口的兴起脱不了干系。

    明中叶以后，汉口凭借“九省通衢”的优势地理条件，迅速发展为长江沿线城镇商业贩运的中转站。经济的繁荣和对物质生活的追求，松动了武汉的传统道德观念，女性沿街叫卖，贩售商品成为常态。武汉妇女也因此养成了泼辣豪爽，坚韧不服输的精神，这在武汉作家方方的《万箭穿心》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男将不行，拉倒。这世道光我们女将也撑得起来。”

    武汉人通常也都很能说，有如北京人的“侃”。武汉方言说起来生动诙谐，富幽默感，但这种方言趣味，外地人较难体会。有句顺口溜说：“北京人什么话都敢说，上海人什么国都敢出，广东人什么钱都敢赚，东北人什么架都敢打，武汉人什么娘都敢骂”。武汉人不仅能说笑，还很会骂人，最常用的一句是“婊子养的”。其实，说这句话多半不是骂人，只是表示一种语气或是习惯用语。比如，一场球赛好看，就高兴地说：“个婊子养的，好过瘾呀！”夸奖别人长得漂亮说：“个婊子养的，好清爽呀！”甚至当妈妈的有时也会对子女说：“你个婊子养的”。

    武汉人脾气坏，好骂人，形象差。但深究起来，武汉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往往是不打不成交、不打不相识。对武汉人来说，拐弯抹角地损人，还不如痛痛快快地骂声“婊子养的”。

    我一直比较喜欢东北人，感觉和东北人性格相投，其实武汉人的性格中的豪爽、直接、仗义和东北人极其相似。只是武汉人从小在水边长大，又是九省通衢，人来人往，与各种人打交道，所以虽然直爽，但是不轴，善于转弯。武汉作为中部，既有北方人的直爽，也有南方人的变通。在这场疫情灾难面前，武汉人愿意担当，不管遇到什么问题，犯过多少错误，武汉人也愿意反省和变通。

    加油武汉！加油中国！我们有信心等待着胜利的那一天。

(后记：爸爸看完文章后，补充了一段：武汉人急躁，做事都是风风火火的，连吃饭都要快捷，以致于边走边吃，就发明了热干面。武汉人也豪爽，热心快肠，有人办事就说，冒得问题，一碗都是"拐子”的。武汉人勤劳也守规矩，俗称讲味口，但不好吃。这次新冠肺炎的肆虐传染，武汉人是背了黑锅的。)

黄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