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辗转,反侧难眠。特别是夜深人静之时,右肩撕裂般地疼。这种疼痛已有两年之久了。也曾在家乡的三甲医院看过。当时,为求确诊,得到正确地治疗,挂了专家号。一个四十多岁的骨科副主任医师,远远的坐着,听完我陈述后说,去拍个片子来。
片子拍后已近中午,医生早已下班,只能等到下午上班后再找医生了。当我饥肠辘辘等到下午上班,第一个进到诊室,专家已经坐在桌前,他指了指电脑上片子说:“老年退化,这没什么好办法,自己多活动活动!疼?我开点药。”
“医生,我已经疼了一两年了,越到夜里疼得越厉害。手曲在胸前会失去控制地掉下来!我在网上查过,这种情况可能是什么肩袖损伤!”专家轻轻点了一下片子说:“这不是吗,肩关节退行性病变!”
折腾了一天,拿了一点止痛药片,我结束了这次专家门诊。
这以后,我天天坚持在滨江公园的篮球场和一班运动爱好者打球。开始疼痛,运动一会儿后,似乎不疼了。我认可了医生的诊断,几个月里一直坚持锻炼。只不过一但休息下来,疼痛又开始,半夜疼痛加剧!
时间不受人摆布,右肩的疼痛也没有因为时钟的摆动而减轻分毫。
十一节,我们俩老到了北京看望女儿。一天晚饭,我喝着小酒,与女儿和夫人闲聊。细心的女儿说:“老爸,有什么心事,看着像不高兴的!”
“有吃有喝的,有什么不高兴!”“那您皱什么眉头?再看见您晚上像睡不着,翻来履去的!”“肩疼得厉害!”“拉伤了?运动很了?”女儿满是关切。“到医院去看一下!”我想着:京城看病多贵呀,又没有医保。“还是回去再看!其实在家也找专家看了,说是缺乏运动,多动动慢慢就好了!”
女儿一边听我说一边在手机上操作什么:“您这多久了?”"蛮长了,最烦是半夜疼得睡不成觉!"
女儿转身对她母亲说道:"在朝阳医院挂号了,你陪爹去检查一下。大医院的医生见多识广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钱不钱的,病要紧!"
女儿的督促,夫人的押解与陪伴,医院不得不去了。
步行,地铁,公交,一条并不宽大街道里,一群看不起眼的建筑,灰旧的外立面,若与我老家医院那高大玻璃幕墙遮掩下的、在太阳下发出耀眼光芒的门诊楼比差太远了。
办好新冠疫情防控下的就医手续,由步梯上了六楼,在候医区就坐候诊。
不大的候诊区,有个几十人,显得些拥挤。南北口音嘈杂,说明外埠求医人居多。。一个小时后,那音箱中传出来的软软的女声终于叫出了我的号。
进入诊室,敦实的张主任坐在桌前,放下手中的水杯。温暖的笑意,温和的语言。
他听完我叙述的病情说:“来,你把手抬起来!”在他的提示下,我举起右手前后左右动作。"疼吗?疼吗?……"
他转身拿了张纸在铺在桌上一边写一边说道:"疼多长时间了?……两年了……怎么没看一看……看了,怎么说……肩周炎?……锻炼?哦,错了,应该休息,应该养着!"
他抬头听我说,笑了笑:“他们见少了,其实你这很典型了,应该是肩袖出了问题。去做个核磁吧,确诊一下。”
当我拿过核磁检查单去预约,护士一个章一盖说:“过二十天来做吧!”听了我一惊:“二十天?”我忙对护士说:“能否早一点。我们外地来的,这时间太长了!”护士微笑一下:“长吗!这还算短的,疫情期间,人少多了!”
话说清楚了,等吧!一个核磁检查要等二十天,让人整个无语了。在家乡,头天预约第二天就可以做了。京城医院来了很多全国各地疑难杂重症病人,自然得排大队。
京城当地的病人也得与我们一起排队吗?我在想,也许京城医院对待京城病人有另外的一个操作!不然岂不烦死外乡人了。
二十天终于过去了,按照预约的时间,拍了核磁,又过了三天才拿到了结果。
女儿见有骨科主任医师孟医生的号就挂了一个,找医生往好的找自然更好一些。
坐在孟医生的诊室,和蔼温敦的主任接过核磁片:“怎么不好?肩臂?"孟医生一笑,接着说到:“哦,挂错号了,我是看脊柱的,你应该换一个医生!"他自言自语地说:“我看看,今天是任主任的班,我写个条,你去挂号处换一个号!““换号?”“对,你就不用再出钱挂号了!”
我在心里想,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我们那里会怎么处理?
任主任长像清秀,说话温和平稳。他接过核磁片放在了桌上,用鼠标操作着电脑,对着上面的图像,拉过去扯过来,你看:“这根肌腱,几乎断完了!不过肌肉还很厚实,手术指征很好。问题不大,做个小手术就好了。”他又针对我的疑问说:“只要你用正确的方法坚持恢复锻炼,起码可以恢复90%。谁做,我做没问题。其实别人做得比我好。”任主任谦虚说道。
只得住院了,我和妻子用眼对视了一下,回头看着任主任说:“那就住院吧!”
任主任面有难色,看着电脑屏幕:"现在没有床位,得等!少则一个星期,多则半个月。"
听到这,我们急了,忙说:"我们是外地专程来的,拍个核磁就等了快一个月了,能不能给我们早点安排?哪里来的,我们是从湖北来的,专程来看病的!"
任主任听完我们的陈述,慢声轻语地:“哦,外地的?这样吧,给你们办个急诊,会快一些!我把住院证给你们开好,留个电话,床位出来了就打电话通知你们。”
我们还想多求告几句,任主任把开好的住院证,及入院前需要做的各种检查的单子交给我:“放心吧,会尽快安排的!”
回家后,我急忙厂登录国家医保局网站,申报异地就医备案。
办完这些后,剩下的事便是耐着心情等待了。
第二天中午,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退休在家的人,一般都不会接陌生号码的电话,何况是个异地的,我直接就给挂掉了。这种电话不是诈骗就是推销。一会儿,电话又来了,一看还是那个电话,我忽然意识到,医院的?打开来果然是朝阳医院的:“我是朝阳医院骨科,你预约了手术的,明天早上可以过来了!开的检查项目都做了吧,将结果都带上!"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收费处窗口传来一声男生:“预交五万!有医保吗?"我掏出医保卡送进窗口。窗里飘出来声音:“异地就医未开通呀!这样吧,医保卡退给你,出院后费用拿家去报吧!"
“不会吧,我申报了,应该开通了!稍等一会儿,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话音刚落,女儿的电话来了。我讲了一下情况。女儿安慰我说:“别急,爸,我打个电话查一查!"
过了三两分钟,女儿的电话就来了:“爸,可以了,审核通过了:。不说了,快去办入院吧!办好了跟我说一声。"
我再次将医保卡送进窗口,须臾,入院手续就办好了。
在病房里安顿好后,各种术前检查就紧锣密鼓开始了。检查项目做完后已是下午四点了,回到病房,手术通知单已经放在床头柜上:禁食禁水,备肠。
邻床病友流露出一丝羡慕:“明天手术?"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也是明天手术,我们已等了一个星期了。你这刚进来就手术,一点不耽搁,莫非有内线?"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有呀!谁给我做?真不知道!可以点医生?没有认识的医生,安排谁就谁掰!真没有内线!这么快就给做,可能是看我是外地的?湖北的,刚遭了难,同情我们吧!"我是边想边说。
十一月四号上午十一点半钟,我被护工推进了手术室,一个护士上前来验明正身,问清手术部位,在伤臂上划上了记号,在我胸前贴上了个标签,说:“安静在这里躺一会儿。"
我打量着我所在的房间,应该算是一个过道,空荡荡的,除了我和所躺的担架床,什么也没有。我安静地躺着,闭目养着神。
没有去推测时间怎么过去,在我欲睡之时,担架床的轮子滚动起来,我进入到了一个新房间。看着房间器械陈设,这是一个手术前的准备间。
护士给我打上了点滴,俯身在我耳边细声说:“两餐没吃了,给你打点能量。再等一会儿,医生来了就给你做!"
什么叫心静如水,可能就是我现在四肢松弛地在担架床上躺着的状态,后来我回想,吊的点滴可能有镇定的药物。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我终于躺在了手术台上。一个身材欣长面孔清秀的男医生走过来:“都准备好了?先吸点氧,一会儿手术医生就来了。深吸几口,对对……l"
等我清醒过来,人已经在手术准备间了。两个护士一左一右站在门身边:怎么样,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吧!不要睡着了,静静地躺着就好!现在送你回病房去!
一切都是这般平淡无奇,一切都是这般波澜不惊,好似一切都应该这般顺理成章!睁着眼睛撑过了六小时,伤臂逐步有些知觉,心情也松弛了下来,本该好好睡一觉,麻药在消退,疼痛在增加,做手术的人,都会经历这些的,心境毕竟不同了,手术成功以后,所剩之事就是伤口愈合和功能锻炼了。
当从浅睡中醒来,冬日里的阳光是温暖的。邻床病人仍是一副羡慕的目光:“你知道昨天谁给你做的手术?不知道,我知道!"邻床接着说:“是骨科主任林主任做的,我怎么知道,你胸前标签上写的!"他哈哈一笑:“看来你真有内线!"
手术后第三天我出院了。
收费处结算住院费简单快捷。还是那个清爽男收费员,问了我一句话:“你这个医保卡里有钱用不用?用!好,知道了。"几分钟?三五分钟?收费员又说话了,纯正的京腔清晰好听:“这个是费用单据,这个是发票,这个是你的社保卡。入院时预交的五万块钱已经原路退回,查收一下。请你们到旁边慢慢看好吗,如有疑问再过来问我!下一个!"伴随着手机叮当叮咚的信息声,男收费员脸上露出些许歉意的笑容。
人真的是太多,我和夫人退到了一旁,拿出手机看着,夫人用支付宝预付的钱、我用银行卡预付的钱,五万元一分不少地回到了原处。再仔细地看那从收费窗口送出来的一堆单据。上面清清楚楚地载明,医保核付二万四,个人帐户支付二万四,报销率50%。
看着这堆住院费单据发票,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这次住院医药费核报手续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全部办完了,再也不用像以前的异地就医那样,拿上一堆单据,回到社保地,申报审核批准核销……最后才拿回个人垫付的钱了。
回女儿家后,日月交替,疼痛在一天比一天减轻,我也天天在疼痛中坚持功能锻炼。出院时候,管床医生给了我一本书,两分手术,八分锻炼!我严格按照书上的动作步骤一组组地做……
元旦,我和夫人回了老家。事情就是有这么凑巧,见到一个老同事,谈起来,与我一样的肩袖损伤,冈上肌撕裂。一样的三甲医院,一样的主任医师。与我一样,埋了两颗可以自我吸收的骨钉。不同的是手术费用不到两万元,不同的是术后已有两年多了,手平撑不直、上举不起,只是在身前小范围活动。
我术后才两个月,上下前后,与左臂活动的范围几乎一样了,只是活动时有着可以忍受的疼痛。
区别的原因是什么,我一直没有太想明白,好在我不打算它想明白它了。退休以后,我有了一些变化,对事情不再那般纠结了。
今天算了一下时间,我做手术四个多月了,在不负重的情况下,伤臂主动性的活动已经自如了。现在又开始按照康复计划的要求进行着各种负重锻炼。
我爱想好事:右臂恢复如初,我判断是确定无疑了,那什么时候可以不疼了呢?什么时候可以重回篮球场呢!
二O二一年三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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