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提笔,惊觉生涩滚,太多话想说,满腹踌躇,不知如何下笔。果然,写,是永不能停下的。
灌了口水,出了门。蜷缩在一家馄饨铺子里。我像往常一样,搓了搓手,吞了一口又一口。又被热汤呛得眼泪直流。吃罢,哈了口热气,它从嘴里跑出来,我看见它,很快就消失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冷的呢?也许就在我那口气跑出来之前吧。
我想到一个人,是我每天都能见到却又似乎不那么重要的人。我们不太熟,偶尔会招呼一声或不着边际地聊上两句。几乎,我听到关于她的都是不好的言论或是评价。我对此无感,耳朵听见的大多只是风声。她似乎有些神神叨叨,与她直接接触的人都说她“永远听不懂我们的意思”“不能正常地去做一件事么”“吃相难看”这些都是我司空见惯了的,我能理解说这些话的人的无奈。后来,这些也得到了验证。她可能真的是一个难沟通又不会做事“吃相难看”的人吧。甚至,或多或少也引起了我的反感。
先是打扰了上课的我,后又在孩子们午睡时噼里啪啦地清洗玩具,我多次看到他躲在卫生间的后门吃鸡蛋,我真觉得她是个没有条理又麻烦的人,也总是想着,她可能没有这么糟糕。身边的阿姨也经常提起她,不过多是感叹和同情。可能她又因为不恰当的热情得罪了领导,可能又因过于死板和墨守成规得罪了同事,这下子,更没有人喜欢这个50多岁的女人了。
她的面孔似乎在别人的傲慢与偏见下变得更卑微了。
没有人注意她不断去染黑了又白的头发,没有人注意她年过半百依然清瘦的身型。某个夏日,她看见我们穿着连衣裙,便问我,她能不能也穿裙子。我官方地告知她不影响工作即可。第二日,她身着极简的格子裙,在一边忙碌。那裙子有些年头了,可经典永不过时,即使十年之后,她再次穿上,也不会有违和感,这是优雅。于是,她成了所有阿姨中唯一一个穿裙子工作的人。和往常一样,她的槽点并没有少一分,只是我觉得她很特别。
她依旧日复一日地在我身边徘徊。渐渐地, 我们的交流也多了起来。得知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衣食无忧,文化素养尚可,工作能力不足。退休之后,便在此地。她总是晚回家的人之一,尽管分内之事不能做得尽善尽美,但我深切地察觉到她真的,尽力了。我们并不能因此否定她的价值,她也许真的做不来这些事。毕竟,被保护得太好的人,是会被生活欺负的。如果无法改变,那么就随她去吧。对了,她并非吃相难看,几十年的生活方式可能就是大致如此,慌乱又匆忙。人害怕出错的样子,常会被人瞧了去又解读为自己的意思。
傍晚,我留在教室,弹着不太和谐的调子。她闻声过来,换上了高跟鞋。她说最爱这首《女儿情》,我很开心,因为亦是同样喜欢,她和我一起弹着,唱着,节拍虽有错乱,但仿佛她才是那个满腹情怀的人。叙起这首歌的往事,她询问关于我的事情,和蔼又温柔地说道:“将来选择的人一定要和你志趣相投,懂你并爱你,无关贫富。我们一家三口就常常一起弹琴,唱歌,很快乐。”我笑而不语,有些羡慕起她来,如我所想,至少她是个三观正的可爱女人。她爱生活,不吝啬赞美,平日里会张皇失措,也是会盘起头发,轻轻拭去高跟鞋上的灰尘的不太一样的人,这才是我所希望看到她的真正的面孔。
轻声与她再见。或者,她就是那个懂生活却又把生活过得不太好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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