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思乡情,落笔中国红。谨以此信纪念辛丑之春,我与弟弟共勉。
亲爱的弟弟:
启信安好。
我和你的姐夫、三岁的小侄女将继续留在无锡度过第二个春节。这也将是我俩无法共同陪伴爸妈的第三个春节。好在今年,有你。
说春节有点不顺嘴,我们还是说“过年”吧,真叫人思乡情切。正如王维所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中国人在每一个传统节日,合家团聚的节日里最生思念,一丝一缕,不眠不休。李白在中秋时节,最思乡,举手投足间便“低头思故乡”;王维在登高节的时候,最思乡,思绪飘乎想到“遍插茱萸少一人”。而今年的我,腊月里最思乡,按老舍先生笔下《北京的春节》所说“按照北京的老规矩,过农历的新年(春节),差不多在腊月的初旬就开头了。”我们的家乡也是如此。还有,爸妈寄来的腊肉香肠,依然是家乡味儿。
那年,你一身戎装,辞别故乡,远赴宁夏,成为最可爱的人。北方的冬天极冷,小寒一过,就进入“冰上走”的三九天了,更别说宁夏这样的大西北地区了。进入腊月,天寒地冻之时年关渐近,团圆的灯笼亮了一盏又一盏,爸妈过了最冷清的一个年。除夕夜,你发来视频,爸妈看到你和战友们一起热热闹闹,一群小伙子红着眼眶,却笑得灿烂。就在这个除夕夜,你真的长大了。我知道,爸妈鼻子微酸,但是心里酿着甜。
去年疫情突如其来,我还没来得及核对车票上启程的日期,回家的日子就此搁浅。就这样,我们身在祖国东南和西北,牵挂山东的爹娘,回忆里都是过年的模样。
家乡冬天有多冷,腊月的年味就有多浓。萝卜丸子,妈妈炸了几颗?妈妈咯咯地笑着说,数不过来呀。花花绿绿的萝卜钱,老爸可有贴好?爸爸摆摆手说,好看着呢。勤劳的人儿,对待过年从来都是认认真真,幸福感在仪式感中落地扎根。这一年除夕,我们看着彼此忙碌着准备年夜饭,隔空拜年,爸妈念叨着,平安就好,我们挺好,不用挂念。
今年,我早早准备好行程,无奈疫情再次检验思乡情是否真切。当看到石家庄封城,当收到留锡过年的倡导,如潮的思乡情顿时遇到了狭窄的河道,我落泪了。
立春已过,除夕渐近。北方的风微寒?田野里草木还在熟睡?南方的春光初升,绿柳已露藏心。与爸妈商量以后,他们非常赞同我们一家三口留在无锡。妈妈安慰说,自己包饺子,吃饱了不想家。爸爸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现在生活这么方便,可以随时视频,家里一切都好。
虽然家乡的年味没有儿时那么浓烈,但是爸妈的仪式感依然能够点燃我们期待过年的心灯。腊月二十三,蒸年糕;腊月二十四,扫房子;腊月二十五,买豆腐;腊月二十六,炸豆腐;腊月二十七,炸丸子,炸鱼;腊月二十八,赶大集;腊月二十九,挂灯笼,贴春联和萝卜钱;腊月三十,一大家人去祭祖。每一盏心灯,都照着新年越来越清晰的模样。
今年腊月,我们跟着爸妈一起完成迎接新年的仪式,桃符更新,生活续福。这也是我成家以来第一次完成小家的过年仪式。我才真正感觉到他们那一辈人的勤劳与谦逊——每一天用双手一点一点积累起过年的氛围,用永恒不变的祭奠感恩逝去的长辈为今天的幸福付出的一切。
我们都在感叹,年味越来越淡,却不曾料想是我们没有想着为过年、为未来的一年做力所能及的准备。原来,年味不在于腊月来的日子,而在于我们是否在朝夕创造,为之付出劳动。家里缺少中国红,似乎就离过年有些远。小时候,老爸准备的红鞭炮,一人一小串;红红的福字,倒着贴在大门小门上;萝卜钱在微风里摇摆。而你三岁的小侄女,从大人口中听着过年,却不知道过年与什么相关。于是,我和她一起手工制作剪纸灯笼。大大小小的中国红灯笼,点缀在门口、客厅、餐桌、厨房等。她高兴地又蹦又跳,提着一盏自己做的小灯笼,大喊:新年快乐!简简单单的中国红灯笼点亮了她的心灯,年味突然就浓郁了。
亲爱的弟弟,你光荣退伍后,回归大学继续象牙塔的理想。你在两年的军旅生活中,成长了很多,比你的同辈拥有更多宝贵的精神时光。阿姐希望,你在接下来的大学生活中,带着父辈的勤劳,奋发学习;在未来的每一天,将谦逊化作春风,感恩师长同伴。
十二点的钟声响了,记忆里爆竹声声,童心无处不在。看着你小侄女安然熟睡的脸,我的心里荡着儿时被爸妈爱着的幸福,泛起作为母亲的甜蜜光点。明天早晨拜年的路上,散落一地的中国红纸屑里,是不是依然有孩子在寻找那一颗遗落的惊喜呢?
今年,“春归在客先”;等到来年,细柳杨花迎姊规。亲爱的弟弟,新的一年,勤于奋起,新日都可期;谦和待人,同行无所惧。
姐姐
2021年2月12日
于无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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