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
在你八岁之前, 我们两不认识, 毫无瓜葛.
我在相亲网站刷到了你爸爸的资料和照片, 有两个原因让我停留了一分钟, 第一个原因是他的职业:医生, 我曾经想过考医学院的, 我一直认为医者仁心, 医生爱干净. 第二个原因就是他抱着你的一张照片, 他没有给你打马赛克, 完全能看清你的脸和他的脸, 我心里是有一点吃惊的: 这个父亲好心大, 也不保护一下娃娃的隐私, 我之前看的单亲爸爸相亲照都是给娃娃打了马赛克. 但这同时也让我觉得你爸爸是真实的, 大概率不是骗子.
后来系统的推荐, 我和你爸爸就认识了. 我有医生朋友, 也帮我打听了A城医院的方医生, 也没说他坏话也没说他好话.
你八岁那个春节假期, 我到你A城的家看到了真实的你和婆婆爷爷. 那个假期我只有一件事还记得, 你爸爸带你和我去香草园玩, 你坐秋千时摔到了地上, 还好秋千很低, 冬天穿得也厚, 你还好, 没摔坏. 回到A城家, 晚上, 你没有洗漱, 也没有脱掉外裤, 直接就往床上的被窝里钻, 我是有点惊讶的, 你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 为何还不知道一身泥的外裤很脏, 至少要脱掉外裤, 再上床玩呀. 我没有说话.
后来让你爸爸教你爱干净, 人非生而知之, 乃学而知之, 没有人教, 也没有办法学.
在B中学后面租房子期间, 你来小住过几次, 有一次当当也来, 你们相处过, 在那出租屋里, 我看到你洗澡洗很久, 水从厕所漫到了客厅, 你爸爸和婆婆在沙发上坐着等你洗.
第二天我买菜时给你买了几条小内裤, 我教你洗新内裤, 我教你洗头发, 哎, 教了一两次, 你可能还不完全会.你也回A城了.
你又来B镇了, 你爸爸值班, 我下班回来从出租屋把你接出来, 带你出去吃牛肉面, 我问你:“妞妞, 你有没有想过让你爸爸妈妈再复婚?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
“我妈妈已经结婚了!”你回答我, 我也没有再问, 我是有一些心疼你, 哪个孩子不希望爸爸妈妈在一起, 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呢! 9岁的你不是不想, 是觉得想也不能得了.
你爸爸和我一起努力挣钱借钱有了上谷地这个新家, 当当又来了一次, 你们两个小朋友又相处了一段时间, 有一天, 当当发现我买回了“喜喜”字和喜糖, “妈妈, 你要和方叔叔结婚了? 我就知道有这一天, 我不同意!”她说着, 还滚出了两颗泪水, 我安慰她:“妈妈结婚, 你并不会失去什么, 只会再得到, 你的人生是做了加法, 而不是减法.” 你主动说话了, 你说:“我知道的时候其实也哭了!”“那你又是怎么接受了的?”“婆婆安慰我说爸爸年龄也越来越大了, 爸爸也需要有人照顾, 爸爸也辛苦.”我把这话也转了弯说给当当听:“是呀, 妈妈也会变成老婆婆, 妈妈也需要方叔叔的照顾.”“好吧, 我同意!”当当很快就破涕为笑, 当晚还做了手工礼物给我和方叔叔, 我就对方老师说:“你让妞妞也写几个字吧, 说她同意我们结婚.”
后来, 当当的爸爸就不允许当当到我这玩了. 每个周末和寒暑假你一个人过来住.
有一回我们三个都有时间, 一起开车去当当的校门口看当当, 让我惊讶的是她给你准备了礼物: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把尺子.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妞妞姐姐今天也要来看你?”“我不知道, 我是想交给你, 让你带给她的!” 居然是巧合, 你刚好去看她, 她刚好想着给你礼物, 我不禁感叹! 孩子们的心和情谊是多么纯洁!
第二周, 你自然也去看她了, 还给她回了礼, 带了好吃的零食.
再后来, 我和当当见的更少, 见你还是每个周末和寒暑假, 你喜欢在你小房间做你的事. 你爸爸值班, 我们都在屋里待了一天了, 晚上吃了饭, 我想带你出去转一下, 喊你, 你恩恩, 我说必须出去, 人要活动, 你还是听了我的话, 换了鞋和我出门, 我给你买了零食和烤鸭, 回来就把鸭腿放你碗里, 让你吃.
还有一次带你去B镇街上逛, 遇到发传单新开了一家奶茶店, 带你去喝奶茶, 为了锻炼你的交际能力, 我让你自己去和阿姨说, 还特别提醒要称呼:“阿姨, 我要…”
你爸爸有回和我说, 妞妞自己做公车从A城过来, 还买了奶茶和烧烤过来和我吃,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带你去的奶茶店, 如果是, 就太好了, 说明你当时是喜欢了那家新开奶茶店的.
有时候也听婆婆说把你喊不出门, 还听姑妈说喊你出了门, 结果还害你挨了打, 心中惴惴不安. 我心中也开始惴惴, 还是顺你的意吧, 毕竟我和你认识的时间, 比起婆婆和姑妈认识你的时间都短.
你爸爸问我在哪买唇膏给妞妞用, 我说我下班买了带回来, 我去了美乐化妆品店买, 20多块钱, 儿童用的, 还是质量很好的.
好巧不巧, 接下来的那个周二晚, 你爸爸陪我去看当当, 当当说嘴唇不舒服, 唇膏在家里, 我请你爸爸去帮我买只唇膏, 见面时间不过10分钟, 我让你爸爸赶紧去最近的一家超市买, 买来送给了当当, 我和当当说再见.
我问你爸爸, 唇膏多少钱, 他说几块钱. 我不再说话, 超市是只有这些普通的唇膏.
你们两个在我和方老师这的待遇, 我们两个大人主观是一样的, 而客观的种种影响会造成不一样. 主观失了偏颇, 我们大人自责反省, 客观造就, 无须挂怀.
我因为爱方老师, 所以会对你好, 对你好了, 方老师也会来爱我, 推己及人, 对当当好.
或者说, 方老师因为爱我, 所以会对当当好, 对当当好了, 我也会来爱方老师, 推己及人, 对妞妞好.
世间万物, 大道至简, 因果循环, 善因善果!
有一次, 我开车送你回A城, 下午三点出发, 途中带你去山海公园跑个步, 看个风景, 吃个零食, 到了A城, 你带路, 去了你爸爸推荐的餐馆, 吃你喜欢的京酱肉丝, 再送你回家, 并把剩下的零食一并留给你.
我总是想, 我不能陪着当当, 是当当的阿姨在陪着当当, 然而事情不能改变, 我难过后悔也是徒劳无用.
就如同你, 爸爸妈妈永远都爱你, 而妈妈现在不能陪你, 我来给你做阿姨, 我来陪你一些时光, 我希望当当遇到怎样的一个阿姨, 我就去做怎样的一个阿姨吧.
你叫我“孔阿姨”就好, 婆婆有一次让你叫我“妈妈”, 你难过得都哭了, 我是心疼你的, 我劝了婆婆, 也让爸爸去劝. 妈妈永远是妈妈, 妈妈永远爱你, 你也永远是妈妈的娃娃, 永远爱妈妈. 我不会取代你妈妈, 我只是你这么多亲人之外再加进来的一个阿姨, 也来对你好, 让你的人生做加法, 不是减法.
你婆婆告诉我你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后, 你爸爸在值班, 为祖国的医学事业做贡献, 我敬他! 你妈妈比较远, 我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告之她. 换位思考, 我在想当当遇到这样的事, 她多难过. 我也是很心疼你, 我马上和你的班主任联系. 一整晚我是浅眠, 我没有见过杨老师, 我在思考我怎么说, 我怎么去介绍我的身份, 我第二天回到A城, 先去找了婆婆, 是想请婆婆和我一起去的, 哪知婆婆不想去, 我只有一个人去, 婆婆还说让我就说我是你的妈妈, 我说我知道怎么介绍我自己.
见了你的班主任, 我没有说我是你妈妈, 我说我是你家长, 你爸爸是你的监护人, 我和他结婚了, 我也要去分担他对你的监护责任的.
处理完你学校的事情后, 我赶回B镇做饭, 你爸爸中午要回来吃, 我下午要上课, 上午的课我换到了下午.
我也思考着要给你布置一些生活作业, 和你老师的聊天, 除了说你遇到的麻烦, 也讨论了你的全面发展.
后来的生活作业的事, 你都知道了.
最近, 因为当当的事, 也因为我被问到的一个问题, 和你爸爸的做法, 我心绪不宁, 有点轻度抑郁, 也许对你关心较少了, 但是看到你和同学杨书棋开开心心玩, 还是挺好, 你长大一截了, 有自己的圈子和世界了.
我被问到的问题是:“都说远亲不如近邻, 可是妞妞有什么事, 你老公想到的是远亲的前妻, 而不是你这个近邻后妻, 你是对妞妞不好吗? 才招致如此后果?”
想起你月经初潮, 你爸爸也是这样做的, 如果他担心我忙, 也可以打电话问你姑妈的, 然而并没有, 他告诉了你妈妈再来告诉我, 我下班后到街上的百优百汇买了新的三角内裤, 再回到家, 到你房里看你, 你蹲在地上, 脸上痛苦, 我教你换内裤, 铺卫生巾, 窝进被子, 给你烧了一个热水袋暖肚子, 你和你妈妈还在通着电话, 我再出来做饭, 你爸爸在沙发上看电视.
第二天, 你爸爸值班, 我给你做了红糖鸡蛋, 洗了带血的内裤. 晚上你洗澡, 水哗哗地放了很久, 你都还在通电话, 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过来说你:“你既然不能边洗澡边打电话, 那就要么先洗, 洗完了窝进被子打, 要么先打, 打完了洗澡, 把水关了.”
你把电话带进厕所, 一个手拿盆, 一个手继续打电话, 我说:“你跟妈妈说, 洗完了澡, 给她回过去, 好吗?” 你跟你妈妈说了, 但你妈妈舍不得你, 还是想多说两句的, 我也就站在旁边, 听到了你们的几句对话, 我不是想听, 我想催你洗澡, 你连外衣都拖了, 穿着薄薄的秋衣裤, 即便有热风开着, 热水哗哗, 你在来例假, 感冒很不好, 你妈妈问你谁给你洗的内裤, 你说“应该是孔阿姨”, 我还是有点欣慰, 难为你没有推理到是你爸爸洗的. 我洗时也没给你说也没让你看见.
再想起你学校的被欺负事情, 你爸爸后来承认是想让你妈妈去的, 我又没有告之他, 一个人就去了.
记忆里不多, 就想起了这两件事, 我很为难, 妞妞, 你可不可以诚实地告诉我, 你感受地到我对你的好吗? 一点点好, 有没有?
如果有, 我还是很欣慰.
如果没有, 就当真是我德修不够, 为人有问题, 我也不再生你爸爸的气, 把我当成一个外人, 我这个近邻又怎样?永远是个邻居, 外人. 远亲, 远又怎样? 永远是割舍不断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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