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当你对许多事物怀抱着很大的深情时,一切看起来无情的东西,都会变得有情。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摘书/ 愿逐月华流照君河流是无情的,可是当鸿雁飞过,影子会被记下来。有时我们在公共汽车上偶然碰到一个人,那个人下车走了,却可能在你的生命里变成一首诗,可是那个人不会知道。不存在,却变成了永恒的存在。
鸿雁长飞,可是光影会被记忆、被留住。春天、江水、花朵、月亮、夜晚,对于其他的生命可能不重要,可是对这天晚上的张若虚而言,所有的事物都有意义,他看到了鸿雁,看到了鱼在翻腾,水面上出现了波纹,然后他留下了一首诗。一千多年以后,我们在一个好像跟诗人毫无关系的环境里面,读这首诗,我们感受到了张若虚当时感受到的生命状况。
摘书/ 愿逐月华流照君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王维
只有真正看过繁华的人,才会决绝地舍弃繁华,走向完全的空净。如果他没有看过繁华,会觉得不甘心,总想多抓一点名和利。
西湖边的虎跑寺里挂着弘一大师的一件僧袍,上面全是补丁,可是他二十岁时穿的衣服,真是绫罗绸缎。他在日本演戏的时候,中国最好的服装和欧洲最好的服装都穿过。这样一个人出家的时候,衣服上的补丁,是另外一种“华丽”。
摘书/ 愿逐月华流照君生命很复杂,繁华与幻灭有时候是一体两面。进入繁华有时候是幻灭的修行过程。
我一直觉得修行是与自己过去生命的对抗。从繁华到幻灭是一种修行,从幻灭到繁华是不是也是一种修行?不同的生命,有不同的修行状态。每当看到一个没有过热情,没有过燃烧,只是在庙里枯坐的生命,我会感到害怕,因为我觉得那样是修不出什么的。这样的生命没有沉淀,也没有积累。
摘书/ 愿逐月华流照君唐朝是一次中国文化少有的出走。我们在读诗的时候觉得很过瘾,但如果我们身边真出现一个“新丰美酒斗十千”的少年,大概就该把他叫来训话了。从王维写的《少年行》中,一方面可以窥探到王维年轻时候的生命状态与晚年的状况完全不同,同时也可以了解到王维不是个别现象,《少年行》在初唐是一个普遍存在,或者可以说,《少年行》是唐代少年教育的普遍教材。当时的人都在这种文化里长大,后来的诗都有这种生命的豁达。
摘自《蒋勋读文学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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