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状元、国子监四门博士、太常博士、太常少卿、礼部侍郎兼集贤院学士、太子右庶子、工部侍郎、太子宾客、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这是贺知章从小到老的历程。假如说人生下来是一百分,上升的时候加一分,下跌的时候减一分,大部分人可能最后都在一百分左右;但是贺知章全是上升,妥妥的三百分人生。
不太了解贺知章官职的人,包括我,都觉得贺知章是一个闲散的文人,真的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到了侍郎和太子的老师。这事儿也不能怪我们,你看他两首传唱率最高的两首诗歌,一首是《回乡偶书》、一首是《咏柳》,朴实无华、性情高远,哪里像是久经官场几十年的大人物啊。要是按照他的履历上只升不降的过程来看,称其为“老油条”也不过分吧。一个“老油条”写出如此清纯的诗歌,应该算是独一无二了。
《回乡偶书》
贺知章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咏柳》
贺知章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更加独一无二的是他耐得住寂寞,懂得享受当下的性格。从他得了状元郎,任职国子监四门博士到在众人的举荐下升职为太常博士,贺知章在国子监一待就是十八年。这是十八年他本本分分、专心做好分内事,在此基础上写诗、练字,凭借着一颗处子之心,章哥诗歌写的越来越好、书法也是出神入化。诗歌作品大家抢着要,书法作品也是被人夸得“此物只应天上有”,画家吴道子都是他的徒弟。
陆象、张说、苏颋是他的三个好友,当贺知章还在国子监的时候,这三人已经分别是银青光禄大夫并加爵兖国公、中书令并封燕国公、宰相并封许国公。章哥稍微有点“进取心”,这哥仨帮他那都是顺手的事儿,可章哥就是图个清静、看个透彻。这不,皇帝要“整理典籍”、“修编图书”,贺知章凭借着优秀的才华和良好的性格被邀请参与,这哥们也是看得真淡薄,“除了埋头修书,就是吟诗作赋”,这妥妥的朝九晚五,下班不想上班事儿。那真是滋润得很哪。
学霸就是这样,不做就不做,做就做好。自从开始研究礼仪,这哥们儿就成立礼仪的专家,“每次唐玄宗问起典籍和礼仪相关的问题,贺知章都能对答如流”。凭借着自己的专业,章哥一举拿下太常少卿;不久之后就业有所成,封禅大典应运举办,“贺知章作为掌管仪式的官员”从大抓到小,上至策划、下至细节,分毫不差。更是凭借着为封禅大典创作的诗歌充盈着自己流传下来的诗歌数量。章哥对诗歌才是真爱啊!
凭借着封禅大典的优异表现,六十多岁的老贺不仅成了礼部侍郎,还成了太子的师傅。
老了,啥事都看得开,本就不想复杂的老贺更加随性起来。唐玄宗的弟弟岐王去世,按照“当时的规定,皇子出殡,需要有人一边牵引棺材,一边唱挽歌,这样的人叫挽郎。”“丧事完毕以后,挽郎的档案就会移交到吏部,就有了做官的资格。”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扶个棺材、唱首挽歌呢!这不,官员的子弟争得头破血流;作为主持人的老贺,无论怎么取舍,都只能让一个高兴,其他的都得得罪,这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要是能躲开估计以老贺的性格早就在大槐树底下喝着上好的龙井茶,创作优美闲适的诗歌了。
得亏老贺一把年纪了,这帮落选的小子也不敢太造次,只能“围住礼部大院”,让老贺出来解释一下。老贺一看,出来容易,这一个个解释也太浪费口水了;索性弄了一把梯子,隔着墙头劝一劝。作为一个文人,咬文爵字、推敲斟酌是基本功;干了一杯子文学的老贺,结果栽在了语句的揣摩上。
“大家都快散了吧,听说宁王的身体也不太好!”啥意思!啥意思啊,老贺!你这可是诅咒宁王啊!堂堂礼部侍郎,站在墙头已属坏了规矩,你老贺可好,还站在墙头上让人家宁王快点死!一时间,老贺从来没有这样出过名,糗事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先不说宁王他老人家能不能过了这口气,皇帝也不答应啊!礼部侍郎干出这样的事情,丢的是咱们皇家的脸面啊!要不是唐玄宗赶紧冷静了下来,估计老贺早就托着老躯“裸辞”了。皇帝静下心一想,要不算了,就当他是老糊涂了,礼部侍郎是干不成了,调工部吧,工部侍郎。你瞧瞧这待遇,换成别人早就掉脑袋了,老贺平掉啊!可喜可贺!
没有过几天,皇帝又想起一大把年纪的贺知章的好了。从容、淡定、技术过硬、教育经验丰富,接着升职吧。太子宾客、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这恐怕是被升职年龄最老的人儿了。
要说老贺,诗歌写的是真好,书法上有徒弟吴道子,诗歌上咱也不能落后不是。你瞧瞧,李白来了,小白来的时候就是一诗人,“他带着诗,求贺大人欣赏。”老贺眼睛毒辣啊,一眼就瞧上了《蜀道难》,“好诗,好诗,你是被贬到凡间的神仙吗?”
这一夸还得了,“普通诗人”小白马上得了一个“诗仙”的称号!要不怎么说,千里马那得遇到伯乐呢!
李白爱喝酒,老贺估计也不差,要不老贺也不会主动邀请李白去饮酒。一首诗歌的出现不仅仅是一种机缘,也需要一种巧合;两人酒菜点好,吃喝了一阵子之后才发现,都没有带钱。李白不带钱,这似乎是李白的习惯,“换酒”是他的常态;可今天是老贺请客啊,李白再客气,老贺也是不答应的。推脱之间,贺知章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金龟袋,李白一看,这可不行啊!这金龟袋官不到三品没有资格佩戴的,这就是身份啊!
可老贺已经是八十岁的人了,别说这金龟袋,恐怕这世间除了跟诗歌和书法相关的事情,他早已视为身外;可能诗歌和书法也早已并不在意,毕竟他这一生绝对是顺风又顺水,有几个人能如他一样,准点下班“吟诗作赋”的。
《对酒忆贺监》
李白
四明有狂客,风流贺季真。
长安一相见,呼我滴仙人。
昔好杯中物,翻为松下土。
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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