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海滩边。整个天地己然是金黄一片。
我们沿着海滩步行,海风吹拂着我们的衣衫。冷漱漱的令全身透着丝丝的寒意。沙滩的沙子很幼细,踩上去有一种麻麻的,软软的舒适感。
“冷吗?”他柔声关切地问。
我轻轻地摇摇头,“不冷。”其实我冷得直打哆嗦。
“还是披上吧。”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别逞强。”
“不,我真的不要。”俩人乍然的亲密令我很不安也很被动。
“你宁愿冻死也不接受我的好意吗?”他皱起眉头,似乎在意我说的每一句话。
“我会冻死也是拜你所赐。”我冷哼道。
“你并没有阻止我带你来啊,怎么现在又怪我呢?”他满是无辜的表情。
“我——”我顿时语塞,我说不出反驳他的理由来。我之所以跟他到这里,那是因为……因为——,我蓦然惊觉原来我是这么的信任他,我毫无保留地信赖这个我并不熟悉的人。说不出原因,那种信赖是发自内心的。正如我嗅着他外套上的气息也会觉得安稳。
“把扣子扣好。”他仔细地帮我把扣子扣上。这一举动是只有恋人才会有的亲呢,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烫。他的衣服上有他的味道。淡淡的,清清的。有一种令人安心的亲切感,让人依恋,更让人心神荡漾。我觉得全身似乎有一股温暖的电流掠过。多么的奇妙,这就是爱情的感觉吗?
恍惚间,我惊觉他逐渐靠近我的那张脸,慌忙推开了他。我有些被吓到,连斥责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别误会,我只是想帮你整整头发,你看都被吹乱了。”他注视我的眼神中带着戏谑的笑意。
“这里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尤其是冬天。冬天的时候特别冷,冷到人的骨髓里。但是正因为那样冷,才会使你的头脑清醒。而且这里很安静。每次到这里来我的心才会平静,一切的烦扰都会消失。一切不开心的事都抛诸脑后。每逢我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会跑到这里来。”
“我想这里会是一处很好的疗伤地方。虽说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不开心的时候,但是我觉得烦恼与不开心不应该出现在像你这样的人身上。”他自身的条件实在太优越了,他还会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当你面对的迷惑太多太多的时候,你的心总是不知不觉地跟着迷失。在其他人眼中你似乎什么都不缺,但事实上你从来都没有拥有过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所以呢,我宁愿待在这里,这里让我觉得充实和自在。”
我静静地聆听着他说话。像这样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心底话对他来说我也是让他值得信任的人吧?
这里的天很宽很蓝,海很大也很蓝,似乎没有边际。天大地大又有什么不能包容的呢?不过要感受到这里的宽广,这个人也一定要是一个拥有同样宽广的胸怀来承揽这一切。
“你在想什么样?想得这么入神。”
“嗯,没有,我没想什么。”我继续踏着碎步走。沙子里藏了好多漂亮的贝壳。我忍不住停下来把它们捡了起来。我把它们放在手掌心,轻轻地吹去里面的沙子。“好美。”
“这是礼物,是这里送给步行者的纪念品。怎样,每走一步都会有惊喜吧?”
“礼物?这礼物好珍贵。”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乱了我的心绪。我好希望能够这样永远走下去,不要停,什么也不用想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走。
“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是一个矛盾的人,浑身上下都有着不可解的特质,让人想去挖掘。”他停了下来,夕阳的余辉洒满了他的全身,映衬得他那英挺的身姿、俊美的脸容更添夺目的光彩。这人浑身都洋溢着摄人的魅力呢。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话。”我疑惑地看向他。“那么说我是一个古怪的人?”
“怎么说呢?”他专注地看着远处,“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雨中静静地看着我,我真以为我看见的是一个仙子,真的好美。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你看起来是那样的娇弱,孤单单的像是一个无依的女孩,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你。可是后来我发现你根本不是那样脆弱的人,你对我毫不领情。你的眼神是那样无畏、勇敢。你有着最柔弱的外表,却拥有一颗最坚强的心,真的让人很迷惑。”
“是吗?我倒不觉得,我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从小我就得自己照顾自己,没有依靠就得学会坚强。”
“所以你拒绝别人的保护?虽然如此,但是我还是想去保护你,情不自禁地想去走近你。我想我大概会碰上一鼻子灰。”他自嘲地说。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水天相接的地方。已是黄昏,火烧云上来了,悄悄地染红天堂的一角,也染红了彼此。“我想在这里坐坐,我想看看夕阳。”我选了海边的一块岩石坐了下来。
“喜欢这里吗?”他突然说道。“这里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我希望今天能够让你留下美好的回忆。”
“嗯,这里的确是很美。人的一生中能够留下美好回忆的不多,但是有值得回忆的东西就够了。”夕阳的霞光就像一个慈爱的母亲把整个世界都纳入了自己的怀抱中。所有的一切都染成了金黄色。金色的海水,金色的沙子,连人也染成了金人。“你在看什么?”我猛然注意到他失神的目光。
“你在发光。”他没头没脑的话让人费解。“你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回过神来,朝我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是说你的眼睛在发光。就是这么一双眼睛,那么的清澈,那么地明亮,那么的幽深,就像是——晴朗夜空中的寒星,散发出醉人心魄的光芒。”他停了一下,然后低语道,“也让我心醉。”
他最后那句话说得很轻但足以让我听到心里去,深深地拨动了我的心弦。
像寒星么?他是这般形容的。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这样说。他的话居然轻易地触动我的内心深处。我居然为他的一句赞美而心动。我极力地装着不在意的看着远方,“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些吗?”
他沉默着不说话。他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感情真的很奇妙,它总是会在你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让你困惑迷失。它的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让人难懂。薇香,要是我——要是我们——。”他欲言又止,我直觉告诉我他将要说的话会让我深感撼动。我惶恐却又带着期待,我屏住呼吸等他说下去。
“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会对我说些什么。他欲言又止的态度令人捉摸不透。夕阳下山了,黄昏的美景很快就要消失了。犹如昙花一现,短暂到让人觉得那像是梦境中一样不真实。美好的东西总是难留,徒增无限的遗憾与伤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但是因为短暂、难留才让人觉得珍贵。美人迟暮不也是一种难得的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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