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家笔下的“上校”,是活的。
我从来没有像读《人生海海》一样,觉得不是在看书,而是仿佛时光倒流,在那个遥远的山村与他相遇,在战火纷飞的时代与他相识,在战争退去后与他相偎相依。
走过了他的人生海海,爱上他,爱着他,爱着他的荒唐与高尚。
在他死后,回忆起他的一生,然后放着现代的曲悲,抱着蜷缩的自己泣不成声。
第一,他当过国民党军队的上校,是革命群众要斗争的对象。但大家一边斗争他,一边又巴结讨好他,家里出什么事都去找他拿主意。
第二,说他是太监,可我们小孩子经常偷看他那个地方,好像还是满当当的,有模有样的。
第三,他向来不出工,不干农活,天天空在家里看报纸,嗑瓜子,可日子过得比谁家都舒坦。还像养孩子一样养着一对猫,宝贝得不得了,简直神经病!
一 我的上校古怪
上校古怪,古怪在他有许多的秘密。我和村子里的所有人一样,都想窥探他的秘密。
为什么大家叫他“太监”而他却不反驳?
为什么他爱猫就像爱自己的儿子,甚至愿意豁出生命?
为什么他立军功无数最后又回到村子?
为什么他什么活也不干,照样比其他村子里的人家生活的好,甚至连猫都吃的比人好?
上校的秘密太多了,抵挡不住那些人的好奇,于是,人性的荒唐,让一个人的秘密被越来越荒唐,越来越莫须有的流言击垮。
上校喜欢猫,因为猫,错过了投诚,错过了逃跑的机会,猫是他的命根子。
爷爷说:“绰号是人脸上的疤,但没绰号,就像部队里的小战士,没职务,再好看也是没人看的,没斤两的 。”
我最不喜欢那些人叫他“太监”,那层“性”的外衣下,充满了对上校的侮辱,后来我想通了,那些侮辱的背后,是曾经遮掩不住的风光与华丽。
人们爱听瞎话,不爱听真话,正如大家互相不叫名字,爱叫绰号一样。
二 我的上校“荒唐”
上校经历过的“荒唐事”,有些人一辈子都不敢想。
当了国民党,出门后第四年,回来已经是堂堂的大营长,回来给老父亲奔丧的那几天,轧了老保长的姘头。
文革时,被红卫兵通缉,罪名是参加过国民党,又被解放军开除,过资产阶级生活,后来因为放不下自己养的两只猫,偷偷跑回来被抓个正着。
村子里的人再怎么侮辱他,关键时候依旧会用自己的“医术”救死扶伤,却因为“小瞎子”窥探到了自己的秘密,就将“小瞎子”舌头割断,手筋挑断。
上过无数次女人,上海当过特务的手下,被女汉奸包养过,沦为×奴,甚至被女日本佬刺字在他的肚皮上,这也是他不惜杀人放火也要守护的秘密。
被“小瞎子”最后诬陷为那几个字是“此人是鸡奸犯”,那种罪名比强奸犯要罪恶十倍,是畜生,是十恶不赦。
三 我的上校高尚
上校的一双手,后来不再开枪打仗,而是居然拿起了手术刀,一副金子打造的手术工具,救死扶伤,甚至因为后来被架着去了解放军那里,救了解放军的一位大领导。
他不在乎参加的是国民党还是解放军,杀汉奸,除日本,救死扶伤,这就够了。
小爷爷信耶稣,因为耶稣的画像被烧,喝了农药自杀,上校第一个赶过来救了他,还给了他十块钱让他重新买一副耶稣画像。而在此之前,小爷爷一直叫上校“太监”。
上校即使沦为了女汉奸女日本佬的×奴,仍旧用血书证明自己从来没有做过汉奸的事。
后来,我的上校疯了,因为在审判的过程中,人群中有人要扒他的裤子,窥探他的秘密。
再到后来,上校被一个姓林的女人带走了,这个女人,曾经和他一起救死扶伤,深深的爱着他,也是因为这个女人,上校最后才被解放军开除。
这一切都是命。
即便后来得知是因为爷爷举报了上校,让一家人陷入困境,上校仍然在信中写的最后一句:“一切都是命”。
人生海海,我们像海滩上的两粒沙子一样相遇,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
我的上校后来活到了快百岁,活到身边不论骂过他的,敬着他的,害过他的人都挨个死去。
他还在活着,即便生活一次又一次想要逼着他死去,他还是活了下来,他最后,赢了所有人,向所有人证明了他对生命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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