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爱吃鱼,更爱钓鱼。
儿时常常会有这样的夜晚,天已经黑尽,我们都已经睡着,唯有母亲亮着一盏小灯在做针线活。咚咚咚,有力的脚步声,然后传来父亲的大嗓门:“快,快,我回来了,起来择鱼!”于是我们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去择鱼。父亲钓回来的鱼常常有一脸盆之多,品种不同,有鲫鱼,草鱼,鲢鱼等等,大的,小的,很多都是活的,在暗淡的灯光下鱼鳞闪闪亮,在脸盆里拥挤着,翻滚着,游动着,第二天,我们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红烧鱼。
记得有一年父亲带回来一条极大的鱼,差不多有半米长,活着的。据他说是水库里的鱼称开闸的时候偷偷溜下来的,在水渠里面游动被他发现,就抓回来了。父亲简单粗暴的就把鱼放进了我们家吃水的水缸里。我趴在缸沿上,看着这条大鱼在水缸里游来游去,半侧着身子,很费劲的游着,眼睛还一鼓一鼓的。据父亲说这是一条鲤鱼,它了我们家的宠物鱼,我们一放学就围着缸看它,逗它,甚至把同学也带回家来围观。可是我们家只有一只水缸,鱼占了,我们就没有放水的地方了。母亲很生气,扬言要把这鱼扔了,父亲嘿嘿的笑着,并不答话。后来这条大鱼还是被我们吃了。我们家的水缸里的水很久都有一股鱼腥味。
周国平说,人在世界上行走,在实践中行走,无可奈何的迷失在自己行走之中。他无法把家乡的泉井带到异乡,把童年的彩霞带到今天,把18岁的生日的烛光带到40岁的生日,不过那不能带走的东西,未必就永远丢失了,也许他所珍藏的所有往事都藏在某个人迹不至的地方,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其中一件或另一件会突然向他显现,就像从前的某一片烛光,突然在记忆的夜空中闪亮。
我相信人生中有些往事是岁月冲不走的。仿佛愈经冲洗就愈加鲜明,始终活在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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