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现今的季节天色很早就明了，整个山庄上空漂浮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壮汉倒在地上，瞳孔瞪大，双目无光，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击毙命。
“哎呀。”在众人的注视下，赵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捂着头，很快他就注意到四周气氛的不对。他一低头，就看见眼前一具尸体，呆住了，使劲眨了眨眼，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还想问你呢。林凡在心里嘟囔着，挤到人群前面，拉了一下赵政，问：“小政，你怎么在这儿的？他是怎么死的？”
“我……”赵政怔了一下，才想了起来，“我记得……我挑完宝物以后回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人？那是谁？”林凡忙问。
“就是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赵政指了指地上的壮汉，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已经完全僵硬了。
“接着呢？”
“我看见他倒在地上，边上有一把短剑……”
“等等，你说有把短剑。”林凡四处寻找着，也没有看见剑，就在这个时候，徐夫人带着手下走了过来。
“谁是第一发现人？”徐夫人立马问道。
“禀主人，是我。”那个王进走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看见了什么？”徐夫人问。
“这个……”王进犹豫了一下，望了尸体一眼，才说道，“其实我到达现场的时候和现在情况大抵一致，那人倒在那里，那个小兄弟晕在一旁。”
“等等，你有看见尸体边上的剑吗？”林凡不禁问。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王进摇了摇头。
“有可能是凶手拿走了吧。”徐夫人揣测道，走向了赵政，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你还看见了些什么。”
“没有，下个瞬间，我就晕过去了。”赵政摸了摸后脑勺，立马觉到一阵痛感，肿得不轻。
然而，做了这个动作之后，他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怎么了？”赵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的衣襟上溅了不少的血。”徐夫人伸出手从赵政的胸襟里拿出了一把短剑。
这一下猝不及防，赵政也没想到，一下子愣住了：“这是……哦，对了，是我从宝库里挑的那把剑。”
然而这一声解释好像众人都没有听在眼里，随即徐夫人高声问道：“王进，这位小兄弟当时是怎么躺着的。”
“哦，是这样。”王进立马在地上演示了一遍躺着的姿势。
“这个姿势，胸口被手遮挡住了，应该不会沾到血吧，而且，这明显是溅射的痕迹……”徐夫人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只有拔剑的时候，对方的血迹才会这样飞溅到自己的身上。”
此言一出，赵政这才明白，自己是彻彻底底被当做犯人了。
“等一下，小政不会是犯人的，这把剑也不一定是凶器。”最先开口争辩的是林凡。
徐夫人说道：“确实现在还不能轻易下结论，不过只要比对一下凶器与伤口是否吻合，疑惑自然迎刃而解。”
所有人屏息望着徐夫人蹲下身比对着伤口和凶器，林凡就在最近，一直眯着眼看着，顿时眼前一黑，徐夫人站起身，她将要说的什么林凡已经知道了。
“伤口和凶器……是吻合的。”
徐夫人顿了一下，望向赵政，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呆住了，无缘无故就成了杀人凶手，一定有人陷害，这是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这件事情既然发生在了我山庄内，徐某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徐夫人高声说了一句，随后对赵政说道，“不好意思了，小兄弟，先麻烦你陪我们走一趟，等这件事情彻查清楚，再还你一个交代，如何？”
从刚才起，林凡就一直绞尽脑汁在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小政说尸体边上有把短剑，自己是相信他的，可是为什么短剑是在尸体边上，而不是插在尸体的伤口上？对啊，这很奇怪，除非……那是故意迷惑小政的，林凡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一看赵政也与他会心一笑，看来他也发现了，于是立马喊道：“等一下！”
众人望向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林凡指了指尸体的脖子处说道：“这里还有一道伤痕。”
“那是……”徐夫人呆住了，仔细确认了一会儿才说道，“这道伤口完全是见血封喉，虽然浅但十分致命……之前我也见过类似的伤口……天下能留下这种伤口的武器只有一把，那就是……鱼肠剑。”
“所以真正致命的伤口是在尸体的脖子上，而胸口上的伤口很有可能是凶手为了迷惑大家故意留下的。”林凡可不知道什么是鱼肠剑，不过有一件事情就很显而易见了，“按照被害者和小政的高度差，尸体脖子的血是不可能溅到小政的衣襟上的，所以……”
“小兄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徐夫人突然插话道，“不过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鱼肠剑说是见血封喉还不够准确，因为伤口很浅，所以根本不会流血。而今那把凶器下落不明，山庄内的每一个人都很可疑，届时我们会清查整个山庄，直到找到凶器弄清楚真相为止！”
说完后大家都以为要散了，徐夫人带着下人也正准备离开，谁知这时赵政却说话了：“前辈尚且留步，晚辈还有一些话要说。”
徐夫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不知道赵政还想要说什么。
“最近庄内可有丧事？”
“……”徐夫人愣住了，显然被问了一个措手不及，他的语气有些动摇，“小兄弟何出此言？”
“山庄内整个地方都重新布置过，但前辈很明显还忘了一个地方，不过那个地方外人一般是不能进入的……那就是前辈的宝库啊。”赵政笑笑说道，“所以这位家丁带我绕了一个圈子，好让其他下人把宝库收拾一遍，可仓促之中必定会有疏忽。”
说罢，赵政拿出了一块白布道：“这是系在晚辈挑的这把短剑上的，看来应该是几乎每一件宝物上面都系了白布，前辈对那位死者很是缅怀啊。”
“你……”徐夫人刚想答话，王进却向前一步说道：“不错，前些日子我家女主人患病去世了……”
“确实是拙妻刚刚去世，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收集到一件异宝，为了完成她的心愿，我才照期举办这次宴会，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我也是怕会影响这次宴会。”徐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哀伤。
原来是这样，众人纷纷向赵政投以责怪的目光，怪他多管闲事，触及人家的伤心事。
赵政并不在乎，而是问道：“敢问贵夫人生前想收集的那件异宝是……哦，我们也想帮贵夫人实现这个心愿。”
徐夫人叹息着摇了摇头，道：“唉，不是其他，正是那‘鱼肠剑’。”
这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没想到，还真是有。赵政却感觉到，这偶然背后一定有什么必然联系。
“其实要弄清楚杀人凶手也并不难。”赵政换了一个思路，继续说道。
“哦？小兄弟有什么想法。”徐夫人好奇地问。
“虽然凶器没有找到，但是有一件事情弄清楚了，真相也有可能解开。那就是凶手为什么要杀这个人。”赵政摸着下巴思考道。
“这个……这位壮汉是魏国来的贵客的下属……”徐夫人说道。
“也许那位贵客会知道些什么。”赵政的思路清晰开来。
“可……那贵客好像身体有恙，不见外人……”徐夫人正犹豫着，边上的王进却开口说道：“之前听阿紫说那位贵客的身体好像好些了，我们若只是去询问一下，事关他下属无端被害，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好吧，那就去问问看吧。”徐夫人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其他客人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们山庄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原本众人还想继续看情况的，结果徐夫人此言一出，也没人敢在逗留，都纷纷回去了，一时间，只剩下了林凡、赵政、徐夫人和他的几个下人。
“王进，你带路吧。”走着走着，几个人忽然都愣住了。前面有一间客房的门开着，在风的作力下咯吱咯吱响着。
而那客房的里面，几个人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一个人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可怕，那模样分明是已经死去了。
那个人不是其他，正是之前赠给林凡越女剑的那个女子。
众人立马跑进了客房，仔细查看了一下尸体，并没有明显外伤，但脖子上有很深的淤痕，目测应该是被人掐死的。这样堂堂一个女剑客，被人掐死了，立时让人不寒而栗，那凶手的力气究竟是有多大。
而林凡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昨晚死者和徐夫人相见的场景，想到这里，他不禁后退了几步，难道……
“怎么了？小凡，脸色这么苍白？”赵政回过头，问。
“哦，没什么，就是身体有些不适，应该有些疲惫了，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就会好了。”林凡忽然想起什么，想要立马回客房。
“那好吧，你先回去吧。”赵政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
林凡点点头，立马加快脚步往回赶。
刚一回到客房的时候，立马翻开床被，心里的不安还是应验了，藏在这里的越女剑，不见了。
就在这时，屋外走进来一个人，林凡受惊般迅速回头，见是赵政，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这么一惊一乍的？”赵政嘲弄地笑道。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林凡反问道。
“唉，别说了，那个所谓的贵客根本不关心他属下的死，直接了当地拒绝了我们，连徐夫人的面子都不给。”赵政走到床边上，沮丧地坐了下来。
林凡却盯着他坐的位置，有些发呆。
“喂，你的眼神怎么这么怪异。”赵政感觉有些发麻，不禁问。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越女剑被偷了。”
“什么？你是说那个女子给你的剑？”
“是的。”林凡坐到桌旁，还将昨晚徐夫人与女子见面的事告诉了赵政。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想法。”赵政听完后，脸上露出了一个邪邪的笑意。
“什么？”
“待会你晚上跟我出来就是，现在先睡一觉。”赵政伸了个懒腰，将衣裳脱了，倒头就睡。
林凡苦笑了一阵，望着窗外的竹林，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茶。
4.
夜里是肃杀的冷，两个身影鬼鬼祟祟摸索到了竹林后，躲在不远处。
“那是徐夫人吗？”林凡眯着眼睛问。
“应该是了。”赵政背过身，靠在边上道，“我们就等他走了。”
过了许久。
“喂，他走了。”林凡拍了拍差点睡着的赵政。
“好，咱们过去。”
“哎，等下等下。”林凡马上拉住了赵政，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道，“你看，那里还来了一个人。”
“谁啊？”
“好像是那个家丁‘王进’。”
“我们再等等。”
过了许久。
“好了吗？他还没走吗？”赵政靠在石头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他早走了，但是后面还有人过来。”林凡拍了拍有些发晕的脑袋，“好像都是山庄里的下人。”
“这样下去不是事啊。”
“是啊。”
“这样。”赵政灵机一动，说道，“你出去，把他们引开。”
“啊？”林凡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说真的？”
“当然了。”
“那怎么你不去引。”
“那我去引，你去挖坟吗？”赵政问。
“不了，还是我去引吧。”林凡站了起来，轻咳了一下嗓子，走了出去。
“喂，阿紫——好巧啊。”
赵政躲在后面偷笑，找准时机，偷偷溜了过去。
过了许久。
“那个……今天天气挺不错的哈。”林凡强行聊着话题，心里苦唤着小政你怎么还不回来。
“其实……我知道。”阿紫抬头看了一眼林凡，道。
“啊？你知道什么？”林凡一愣。
“那个……”阿紫低下头，看上去有些羞涩，“我可以叫你……林大哥吗？”
“啊？”林凡愣住了，不禁尴尬地笑了笑道，“当然……可以啊。”
“好的，林大哥。”阿紫看上去有些开心，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你知道吗？最近有件事情我一直很为难，也很苦恼……”
终于，林凡一抬头，看见赵政冲他比划了一个手势，可是看着眼前阿紫嘴里说着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又不好意思打断，可是这个气氛他一刻也不想多呆了。于是立马偷偷地溜走了。
“林大哥，你说……”阿紫一抬头，哪有什么林大哥，只剩下了一片林子。
“怎么样？”回去的时候，林凡问。
“明天，答案就可以揭晓了。”赵政望着手中的短剑，道。
5.
第二天，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屋内，因为听说有两个毛头小子把案子给破了。
林凡和赵政走进来的时候，看着这许多人已经在等他了，破天荒的，竟然连那个魏国贵人也在，不过是在上座，用帘子挡住，周围都是护卫，也看不清里面的人。
“怎么，小兄弟找到线索了吗？”徐夫人笑着问道。
“是的，而且是很关键的线索。”赵政走上前，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道，“由此我推断出了，现今的这位徐夫人，并非是徐夫人。”
此言一出，立马引起底下的喧噪，徐夫人倒是十分淡定，问道：“小兄弟这话怎么说？”
“昨晚，我去挖了贵夫人的坟墓……”
“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徐夫人顿时惊站了起来，身体气得有些发抖，“那是……拙妻的墓！所谓死者为大，你怎么敢！”
“徐夫人，切莫激动，我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呢？”赵政笑笑说。
“那你到底说的是真是假？”徐夫人听闻此言，才有些息怒。
“是真的。”
“你……”
“扰动到贵庄主的墓穴，晚辈再此先赔罪叩首。”说完赵政跪了下来，叩了一首。
可是他的话却让人有些想不通了，有个旁人不禁问道：“等等，你说是庄主的墓，是什么意思？”
“哦，怪我没说明白。”赵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具体说应该是赵国铸剑大师铸剑山庄庄主徐夫人的墓穴。”
“胡说八道，庄主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王进忍不住大声训斥道。
“小政，你说的是真的吗？”林凡也不禁怀疑道。
“自然。”赵政撇出了一丝笑容，道，“那墓里埋的是个男子，穿着华丽的绸缎，是徐夫人本人无疑，而现今的这个徐夫人，自然就是个假的了。”
“那现今这个人是谁呢？”旁人不禁问。
“自然是徐夫人的妻子，也该称作徐……夫人才是。”赵政抬眼望着座上的徐夫人，道，“那日我献介子镜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徐夫人身上被遮掩流出的一丝脂粉气，那面罩下的清秀眉目，那白皙红润的肤质，是个女人无疑。”
“那又如何，主人虽是男子，但容颜却胜似女子……”
“既然如此，那么请徐夫人摘下面罩一睹真容。”赵政此话一出，原本想争辩的王进一时间也没有说辞。
“算了，王先生，事已至此，也瞒不住了。”说完，徐夫人的声音变得细尖起来，摘下了面罩，果然，一张天人玉颜。
众人都呆住了，既是因为没想到这几日的徐夫人真是个假的，也是因为这位徐夫人的美貌真可谓是倾国倾城。
“你是叫‘赵政’对吧。”徐夫人的眼里射出一道精光，道，“挖墓之罪我自会和你算清楚的，眼下你先说说就算我不是真的徐夫人，和这杀人又有何关系呢？”
“关系可就大了。”赵政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侃侃道，“我记得夫人您在确认尸体伤口的时候说过，那样的伤口你也见过，应该是在你夫君身上吧。”
“不错。”徐夫人没有丝毫的回避，说道，“你挖了墓之后应该也看到了，何必问我。”
“不不，夫人到底是耳濡目染了解一些兵器上面的事，请您回忆一下，您夫君身上的伤口和那壮汉身上的伤口有什么差别？”
“差别？”
“当然，凶器都是鱼肠剑没错，但真的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吗？”
“确实不是。”徐夫人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我夫君脖上的伤口要更加短浅一些，是一个职业杀手所为，而那个壮汉的伤口……很明显，并不是一个经常使用短柄的人所为。”
“没错，夫人可以具体说一下，当初您夫君是怎么遭到刺杀的吗？”
“这个……”徐夫人犹豫了一下，王进抢先说道：“那件事情和现在无关，夫人大可不必说。”
“没关系的，王先生。”徐夫人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原本夫君一直很想收集到鱼肠剑，那日有一个人前来献剑，正是鱼肠剑。夫君喜出望外，但万万没想到，那人是借献剑刺杀夫君的，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夫君已经倒在地上，凶手早已不见了。”
“那凶器呢？”赵政忍不住问。
“并不在现场，王先生跟随夫君多年，对武器也甚是了解，当时他看过夫君的尸体便知道，夫君确实被鱼肠剑所杀，并且是一个很厉害的杀手。”徐夫人说至此，明显有一些伤心失落，“一直以来，山庄是靠着夫君的威名，才没有人敢打主意，我怕夫君死去的消息一传出，山庄便成为贼人的目标，所以才一直隐瞒，自己假扮夫君……”
“这也确实可以理解，毕竟山庄内有这么多的宝物。”赵政点点头道，“但您有没有想过，徐夫人的死被隐瞒，而时隔多日后宴会照常举行，那个杀手会怎么想？”
“当然杀手知道徐夫人已死，肯定是别人假扮的，但那个杀手背后的指使人呢？”赵政低下头，说道，“和徐夫人有着仇怨的指使人，肯定会派人或者说亲自前来确认，就在我们这群人当中！”
“可是……”徐夫人愣了一下，道，“据我所知，家夫根本没有什么仇家……”
“是啊，主人平日行事谨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不至于会有人请杀手来杀他吧。”王进说道。
“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解答吧。”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从屋外缓缓走进来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出现过名为“韩非”的神秘男子。
“你究竟是何人？”徐夫人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
“在下说过自己的名字，至于身份，只是一个过路人。”韩非笑了笑说，“不过在下有一个朋友，可是和这件事却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朋友？”徐夫人疑惑起来。
“正是，我的朋友是一名杀手，刺杀了贵庄主的那个杀手。”
“什么！”所有人都惊住了，看韩非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善意，甚至带有些敌意。
“大家先不要急，我朋友刺杀了一位高洁人士自然是有错的，他也十分后悔，但他背后的那个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指使人的势力太过强大。”韩非顿了一下，扫视了一眼众人，继续说，“我朋友怕他自己也会被灭口，所以躲了起来，让我来帮他将兵器还给那个指使人。”
“你说的是……鱼肠剑？”赵政问。
“是的，当初就是指使人将鱼肠剑交给我朋友，让他去刺杀徐夫人的。如今事成，我在贵庄众目睽睽下出现，宣布将一把剑藏在了贵庄内，其实就是要归还那个指使人，但同时也是一种警告，警告那个指使人如果还想灭口，对我朋友紧追不舍，那么无论是我还是我朋友，都会将这件事情向公众揭发。”
“那……你现在，是来揭发那个指使人的吗？”赵政眼睛一亮，道。
“不。”谁知韩非却摇了摇头，说，“杀手也是有原则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透露指使人的，这是他们行业的底线。但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剩下的你们应该可以明白了。”
韩非的话有些暧昧不清，赵政理了理思路，他说自己已经将鱼肠剑归还了，而那个壮汉是被鱼肠剑所杀……有两种可能，那个壮汉是被归还了鱼肠剑的指使人所杀，第二种可能是壮汉就是被归还鱼肠剑的指使人，或者是指使人与杀手的线人？那么他为什么会被杀？赵政不禁抬起头，望向徐夫人，那一瞬间，思路一下子畅通了，原来是这样吗？
韩非看见赵政闪闪发烁的双眼，不禁笑道：“看来小兄弟已经差不多明白了。”
林凡也不笨，赵政想到的时候，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只是在赵政兴奋地差不多确定凶手的时候，他却有另一层担心。
“对于夫人来说，持有鱼肠剑的人自然就是杀夫仇人，而整个山庄所有的下人自然就是耳目，鱼肠剑出现在哪里，必然意味着难逃的厄运。可能那个壮汉在得到被归还的鱼肠剑的一刹那，就被判了死刑。”
“你胡说什么！”王进怒道，“你是想说夫人就是凶手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山庄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赵政笑笑说，“不过能杀死那个壮汉的，武功肯定不低，所以还要缩小一部分。夫人，冒味地问一句，您会武功吗？”
“夫人，没有必要回答他。”王进道。
“当然。”谁知徐夫人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音刚落，一把剑从她袖中飞了出去，正好擦过赵政的脸颊，深深刺入身后的柱中，“而且，还不低。”
“那……”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你别忘了一点，在杀人动机上，还存在杀人越货的可能。难道不是别的客人看见鱼肠剑起了贪心，所以才杀死壮汉，独吞了鱼肠剑，在座的各位都是行走江湖的 ，武功应该都不低吧。”徐夫人冷冷地说道。
底下的众人刚准备议论，就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
“那是不可能的！”仍旧是赵政的声音。
“你……凭什么说不可能。”徐夫人气道。
“如果真是那样，我就不可能在贵庄主的墓中找到这把鱼肠剑了。”说完赵政从袖中抽出了一把短剑，高高举着半空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抬着眼望着那把银白色的短剑，匕身上泛着一股奇异的光芒。
原本徐夫人他们也都呆住了，可没过一会儿，王进笑了起来：“我说小兄弟，你不会就想凭这么一把仿造的短剑蒙骗我们吧，鱼肠剑的真伪我自然能分辨出来。”
韩非也摇了摇头，说：“不错，小兄弟，这真不是鱼肠剑。”
“啊？这不是鱼肠剑吗？”赵政一脸尴尬，把剑端在手里反复查看着，“可是这么锋利，而且和古籍上描述的很像，真的不是？”
“别装傻了，那把剑，是你从宝库里挑的难道忘了吗？”王进道，“因为主人生前很喜欢鱼肠剑，所以按照它的样子仿造了不少短剑，虽然同样十分锋利，但传说中的鱼肠剑只有一把，自然不可能相比较。”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贵庄主的心愿实现了呢，虽然生前没法得到，但死后同葬，还是我想的太美好了。”赵政露出遗憾的表情，说道，“相比之下现实还是太残酷了，鱼肠剑沦为见不得人的杀人凶器，庄主泉下有知，必然不会开心的吧。”
赵政顿了一下，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神色，继续说道：“贵庄主一生坦荡高洁，每一个都很尊敬他，我也是这样，想起惊扰了前辈的墓穴，晚辈实在羞愧，但为了查明真相迫不得已，只得再叩三首。”说完，他竟真的又跪下往徐夫人墓的方向叩了三首，嘴中仍旧说道：“其实我从未挖过前辈的墓，那个晚上，我也看见了整个山庄的人对前辈真的十分尊敬，总是有人不停地去坟前祭拜，我和小凡就在后面等了好久。说来惭愧，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我梦见了一个人，站在前方，身高八尺，翩翩的英姿，眉宇间带着一种倔强，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个人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明。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很温暖的笑容，仿佛可以包容一切，让人不由自主便产生一种佩服，他，就是徐夫人。”
“他对我说，鱼肠剑，是一把侠义之剑，但同时也是一把煞剑，这一切取决于使用它的人，希望，拥有它的人不要迷失了心智，失去了本心。他的血，已经浸染在鱼肠剑上了，他希望，那把剑，不要再染上不必要的杀戮了。”赵政闭上眼，缓缓说道，“所以，我是心甘情愿叩这三首的，我想你既然十分尊敬前辈，那就完成他的心愿吧。”
说完，赵政缓缓站了起来，这一番话，在场者无不动容，甚至有个人还默默流下了泪。徐夫人也终于支撑不住，差点晕了过去，幸好被下人扶住了，她流着泪说：“夫君，真的是那个模样，那也是他才会说出来的话，你……你真的梦到他了……”
“对不起，夫人。”看着徐夫人的样子，王进终于露出不忍的神色，站了出来，脸色苍白得可怕，望了赵政许久，才说道：“你说的对，是我错了。”说完他从袖中拿出了一把剑，带着银白色的光芒，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
“这就是鱼肠剑，那个壮汉，是我杀的。”王进低下头，愤恨地说道，“我原本也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主人待我有再造之恩，所以我亲手帮他报了那个仇……不过既然这是主人的心愿，确实应该让它得见天日了。”说完，竟跪在地上，高高举着手中的短剑。
“夫人，请收下这把短剑完成主人的心愿吧。”徐夫人颤抖着双手拿起了宝剑。
“等等，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呢？”赵政露出一个笑容道。
6.
不错，还有那第二条人命，林凡望向徐夫人，这次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那个死去的女子……”
“那个女人也是我杀的。”王进说道。
“你为什么要杀她？”赵政问。
“因为……”
“她是越女观的弟子，你总不能说她就是指使人吧。”赵政转向林凡，道，“在案发当晚我朋友林凡看见了徐夫人和女子有过一段相遇，期间不知道说了什么，我想，这件事情，应该怎么样也和徐夫人您脱不了关系吧。”
王进一时语塞，正绞尽脑汁想着要说是什么，徐夫人却十分坦然地说道：“你说的不错，是我杀了那个女人。”
“这……”赵政万万没想到徐夫人直接就承认了，还承认得这么果断。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承认得这么果断是吗？”徐夫人却笑了笑说，“因为对于我来说，那件事已经不重要了，现今最重要的，是揪出那个刺杀我夫君的幕后指使人，那个壮汉很明显不是，既然如此，那是谁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那道帘幕，不错，帘幕后的贵人，到底，还是说到这儿了。
“虽然……那个人是我的手下……”帘幕后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但整个事情，和我无关。”
“赵政，听见了吗，他不承认。”徐夫人转向赵政，露出十分认真的神情，说道，“只要你揭开了他，关于我和那个女子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赵政闭上眼，沉思了许久，周围十分吵闹，尽管有周围已经很多人将矛头对准了帘幕后的人。可是那人不慌不忙，只是不承认，两边还有众多的护卫，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赵政突然睁开了眼，说道，“关于你和那个女子的事，你现在就要告诉我。”
“啊？”徐夫人一愣。
“徐庄主一生光明磊落，而夫人您却如此神秘，难道你不觉得这一切，其实是跟您有关吗？”
“我？”
“您究竟是谁？”赵政不依不饶地逼问道。
“小政，不要问了。”这时林凡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赵政闻言愣神了一下，回过头疑惑不解地望着林凡。
林凡却只是笑了一下，说道：“有着不俗的武功，又和越女观弟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识得我的易元乾心掌，这不是很明显了吗？越女观曾经一共失踪过三名弟子，分别是当时观内大弟子，也就是我娘——‘郑雅芳’，观主最宠爱的七弟子——‘郑暮蓉’，还有，当时的越女观观主——‘郑离’。从年龄上来算，徐夫人最接近的，也就是越女观观主——‘郑离’！”
“什么！你是说她是那个什么什么的观主？”赵政惊得眼珠子要掉了，“我原来只是想她可能是越女观的一个弟子，可没想过她是观主啊！”
“不错，我就是观主，没想到被你猜出来了。”徐夫人望向林凡，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你是雅芳的孩子？没想到这么大了。当年因为和你爹的事，被赶出了越女观，没想到时隔不久后，我也会……到那时我才明白你娘的心境。”
“您……究竟是怎么从越女观失踪的？”林凡不禁问道，“越女观自从您走后发生了很大的变革，现今越女观观主……”
“现今越女观已和我无半点关系了。”徐夫人挥了挥手打断他道，“选择了夫君永远离开越女观我不后悔，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在我眼里，他却远比那些所谓的各国雄君，四大公子要伟大得多。”
“但是这十几年来，越女观一直没有放弃过找您。”林凡说道。
“是的，那个女子也是越女观的弟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找到了这里，而且手持着越女剑，当众将剑显露分明是逼我出来。”徐夫人说道，“所以那天晚上我去找她，才了解到她之所以把剑给你，一来是逼我去找她，二来她怕自己身持宝剑会被有心人盯上，所以才交给一个看上去有些老实又可靠的人。”
“不好意思了，小凡，是我派人去你客房偷走越女剑的，因为说到底我还是不放心。”徐夫人伸手摸了摸林凡的头发笑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你会是雅芳的孩子……我很抱歉，你娘的事我后来也听说了。”
“没事。”林凡笑了笑说道，“那是我娘自己的选择，她并不后悔。”
“这么说，您之所以杀死那个女子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赵政问道。
“要是我怕身份暴露现今就不会说这么多了。”
“那您为什么要杀死那个女子？”赵政疑惑起来。
林凡却笑了：“小政，看你之前挺机灵的，现今脑子却又转不过弯来，夫人自然没有杀那个女子，她之所以承认，是心急想要揭开那个指使人的身份。”
“那现在？”
“多谢你的提醒，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和我有关。”徐夫人转过身，面向那道帘幕，道，“有能力查清楚我的身份，又这么大的势力指使刺客刺杀夫君，还是来自魏国的贵客，你……就是魏王吧。”
“哈哈哈哈，小离，你到底还是猜出寡人的身份了！”帘幕内响起一阵大笑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应该说是惊呆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堂堂一国之君的魏王竟然，竟然是那个指使人？
帘幕被拉开了，里面坐着一个雄壮长须的男子，他一边鼓着掌一边站了起来：“那个年轻人之前表现得不错，着实让寡人看了一场好戏，唉，也算是一个才子了，可惜了——唉——”
“魏圉，那个女子就是你杀的吧。”徐夫人毫无畏惧，直视着魏王道。
“不错，也是寡人告诉她你就在这个山庄里的，怎么样，有没有被寡人这个小小的惊喜吓到？”魏王的脸上堆满了肉，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真是拜你所赐，寡人现在越来越恨越女观的女人了。不是说越女观的女人都是冰清玉洁的吗？怎么一个个都跟男人跑了，小离，你让寡人真的好恨，好恨你！”
“魏圉，我承认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竟然派人刺杀我的夫君，我想不到你竟会做出这样的事！”徐夫人的眼里带着仇恨。
“我堂堂一国之君，哪里比不上那个打剑的？郑离我告诉我，我是魏王，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自然会想法设法地得到，这个小小的山庄，寡人今天就灭了它！”
魏王狠狠的拿起边上的酒杯摔在了地上，就在这一瞬间，底下的一部分人亮出手中兵器对边上的人倒戈相向。
“大家听着，不要抵抗！”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殊死一搏的时候，徐夫人却大声喊道，“现在抵抗只是增加无谓的伤亡罢了，魏王也一定早就做好完全的准备了。”
“她说的不错，除了屋内的这些人，整座山庄早就被我的人包围了。”魏王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品了一口酒，有些兴奋地说道，“不然，我现在也不会这么淡定地坐在这里了，不是吗？哈哈哈！”
闻言后，很多人都露出了绝望的眼神，林凡和赵政相视一眼，林凡想要动，赵政却按住了他，摇了摇头。
“冷静一点，就算你真的能以一敌百，其余人还是难逃一死。”赵政回头看着那许多已经束手就擒的义士。
“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林凡不甘心地说道。
“我们先观察情况再说。”赵政皱紧了眉头，看来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毁了这里的。”
“看来在座的都很识相，知道现在抵抗无疑是螳臂当车。”魏王哈哈大笑着说道，“诸位放心，我只是来清一下账，清完之后无关之士自然就可以走了。”
“魏圉……”徐夫人正要说完，魏王却举起手示意她住嘴，“现在还没到你，不要说话。从第一个来，那个人，哎，就是叫‘王进’是吧，杀了我的属下？站出来。”
王进走了出来，脸上也是毫无惧色。
“很好，是条汉子，来人，把他的手砍了。”
两个兵士走过来按住了王进，其中一个拔出了腰上的剑。
林凡实在忍不住了，正要站起来，却又被按住了，这次竟然是徐夫人，她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动。
下一个瞬间，谁都不忍直视，王进没有哼一声，四周弥漫开了一股血气味。
魏王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臂，愈加兴奋，大笑着说道：“好，接下来可以杀了他了。”
“可恶！”林凡低声骂了一句，他抬头望向赵政，说道，“小政，你想到办法没有，我真的忍不住了，大不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不能容他这般欺敏！”
“这就是一国之君，手握生杀大权，他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不管你是谁。”赵政盯着魏王，嘴里喃喃道。
“不行！”林凡见赵政根本没有在听他讲，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魏王望向林凡，皱了皱眉。
林凡刚想开口，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我猜他是想说，这点程度的刑罚还不够吧。”林凡扭过头，却是韩非站在那里。
“哦？怎么不够了？”魏王好像饶有兴趣起来。
这话是问林凡的，他还不知该如何回答，韩非自己走了出来，冲魏王作了一揖，道：“俗话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按理一命尝一命便是了。可是这个王进杀的却不是普通人，而是大王的下属，而且他是怀着对大王的怨恨下的手，仅仅砍他一只手，然后杀了他当然不够。”
“哦？那还应该怎么惩罚他？”魏王问。
“自然就是厉法了，要用最残酷的刑罚，这样别的人光看着就不忍心，更别提还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大王，杀鸡儆猴，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砍了他的双足双手，挖去他的眼睛，割了他的舌头怎么样？”魏王想着说道。
韩非却摇摇头说道：“不够不够。”
“这还不够？那你说该怎么办？”魏王好奇地问道。
“应该让每个人在他身上砍上一刀，而且不要砍在致命的位置，让他遭受千刀万剐之刑。”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魏王一拍手，显得十分高兴。
“对了，贱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大王。”
“你说。”魏王还在兴头上。
韩非笑笑说道：“杀害那个女子的凶手应该如何惩罚呢，虽然那个女子不是大王的手下，凶手还不至于到千刀万剐的地步，不过按照大王说的砍手足挖眼割舌总该有吧。当然这一切处决权在大王，大王完全也可以赦免了那个凶手，只是这一来，两者做了对比，不好服众啊。”
魏王听罢脸一黑，说道：“你叫韩非是吗？”
“正是。”
“你在耍本王吗？”
“不敢不敢，只是一个国家君王的权力固然重要，但同时也要有法理相佐，这样才能做到国政清明，百姓敬畏。”韩非始终不卑不亢地说道。
韩非的话柔中带刚，刚中带柔，魏王感觉有些泄气，皱紧了眉，忽然大喊一声：“有吃的吗！快上菜，寡人快饿死了！”
他拍了怕桌子，转眼便又想到了什么，笑道：“这个王进，暂且不杀，还有这个韩非，一起绑起来，等寡人的菜来了，寡人要一边看着剥他们的皮一边吃，肯定很开胃！哈哈！”
下面没有一个人刚吱声，但脸色都唰的变白了，这个魏王是有多么的残暴！韩非却淡淡地望着林凡他们，让人真的不禁相信他会什么事都没有。
过了不久，一个山庄的下属哆哆嗦嗦着端着盘子上来了。
“哈哈！好！酒，酒呢？”
魏王的酒杯子又空了，他有些昏昏沉沉，显得特别地兴奋，吼道：“小离，过来，陪寡人吃鱼！”
徐夫人站了起来，走到台下，离魏王有几步之遥，两边都是甲胄裹身的护卫。
“小离，你还是那么美啊……”魏王有些醉了，皱了皱眉，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嚷道，“下面的还在等什么，快点开始剥皮啊！”
“大王，你是不是漏了一个人呢？”徐夫人停住了脚步，盯着魏王，道。
“嗯？什么？谁？”
“那个刺客你还没有抓住呢？”
“哦，对了。”魏王一拍头，才想了起来，“是啊，还有那个叫‘盖聂’的刺客，他在哪呢？”
“大王，我在这里呢。”忽然，魏王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仅仅一瞬之间，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魏王面前桌上盘里的鱼突然炸开了，随即响起一阵剑鸣声，一道光芒在半空中绽放开来，魏王呜咽了一声，胸口上插着一把短剑，而手持那剑的人，正是刚刚上菜过来在旁的下人。
“魏圉，你没有想到吧，真正的鱼肠剑，自然是藏在鱼腹之中。”徐夫人依然站在那儿，脸上挂着冷冷的笑。
“你们……骗了寡人……”周围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出武器正要冲上去，魏王却大吼了一声：“你们不要过来！寡人要问个清楚！寡人究竟是怎么被你们骗的？”魏王瞪大了眼睛。
“这要从我刺杀了徐夫人之后不久说起。”盖聂的声音就在他近旁响起，“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杀错人了，魏王你骗我说徐夫人是叛国通敌的小人，我竟然无知地相信了。后来追悔莫及，我找到他的夫人本想请罪了断，但夫人阻止了我，她真正恨的是那个早已被妒忌腐蚀了内心的指使人，所以我还请了我的好朋友韩非一起设了这个局。”
“从我隐瞒夫君死去消息开始，引你来我山庄。”徐夫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到最后让你完全放开戒心，得意忘形被真正的鱼肠剑所杀结束！”
“可以，你们设局至此，寡人心服口服。”魏王吃力地举起手，向下挥动了一个动作，使用最后的力气喊道，“给我杀，一个都不要放过！”
盖聂拔出剑，魏王这才真正咽气，倒了下去。
周围人听到指示，立马举起武器冲了过来。
“小凡，靠你们了！”徐夫人和盖聂立马飞下台，众人围在一起，准备抵抗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兵士。
“呀——易元乾心掌！”林凡大吼一声，纵身飞起，运起内力向四周一荡，一股无形的气立马压过众人，稍近些的兵士毫无抵抗之力，被弹飞了出去，一时间，周围的兵士竟无法攻进来，犹豫着在外圈观望。
由于没有下令的人，这些人左右为难，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们听着，魏国的国君死了！”徐夫人大声喊道，“但魏国还未亡，魏王死去的消息不能走漏，否则魏国内部动荡，必定分裂，你们也势必会成为孤兵。”
周围的兵士似乎有些稳定下来，都在安静地听徐夫人说。
“魏王昏庸无道，所以被侠义之士刺杀，大家听着，我们要拥护一个新王！”徐夫人继续高声喊道，“刚才用内力掌式将你们震开的魏国信陵君的儿子，是正统的魏国王室，你们要拥立的正是他！”
“什么，信陵君的儿子？”一时间兵士之间互相议论纷纷，就在这时，士兵们不约而同分开出了一道隙缝，缓缓走出来一个穿着甲胄的将领。
他流着泪说道：“果真是信陵君的儿子？”
里面的所有人也不约而同分出一道隙缝，那里站着的，正是林凡。
7.
“没想到，你要成为魏王了。”赵政站在山庄门口，看着此时的林凡一身甲胄，背挂披风，不禁感叹道。
“你放心好了，到了魏国把一切都稳定后我自会回来的。”林凡笑了笑道。
赵政点了点头。
“小凡，这次多谢你们了，虽然只是我们设的局，但却有很大的风险，没有你们还真完成不了。”徐夫人站在后面送行的一行人中，走出来笑道。
“啊呀，夫人，你们可真是骗的我们好惨。”赵政苦笑了两声，“还害得我在那里表演半天，现在想想，真的好傻啊！”
“不会啊，你很聪明。”徐夫人忍俊不禁道，“而且很机灵，我们都被你吓了一跳呢，是不是啊，王先生。”
“是啊，哈哈。”王进爽朗地笑道，“说真的，你的那番话真的感动到了我，可能我都没有你对主人那么了解呢，真是惭愧。”
“韩先生，盖先生。”林凡和赵政一扭头，又冲韩非和盖聂作了一揖。
“两位都是当世侠士，晚辈很是佩服。”赵政说道，林凡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哈哈，没什么。”韩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尤其是韩先生，那段话说的甚是犀利，你看那个魏王，都有气没地方撒。”赵政哈哈笑道。
“这……其实你……你不知道，我是个结巴……”韩非摸摸下巴，说道，“只是……到关键时刻……就顺了……”
“不会吧。”林凡和赵政都不敢相信。
“这个我可以作证。”盖聂说道，“他确实是个结巴，有时候听他说话我都恨不得抽他一个耳光，你倒是说得快一点啊！”
立时几人哄堂大笑。
“对了，盖侠士。”徐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其实我想问，夫君……他死之前的最后……说了什么话？”
盖聂低下头，想了一会，才说道：“夫人，您知道吗，就是贵庄主最后说的那句话才让我意识到，我杀错人了。”
“他……说了什么？”徐夫人颤抖地问道。
“传说鱼肠剑刚成之时，薛烛来相过剑，他说这把剑生来就是逆理悖序的，是用来弑君杀父的，十分可怕。当年专诸将剑置于鱼腹之内，刺杀吴王僚，所以我认为这是一把正气之剑。我徐某平生不牵染各国的乱战纷争，但也想着要为天下做一些事，若是以后天下只剩下一位君主，要是明君自然是好，若出现了昏君，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位侠士带着这把剑不为君，只为国为民，所以同时，这也是一把侠士之剑。我徐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藏此剑，在天下需要它的时候，能够交到可以信任的侠士手里。”
盖聂说完，才缓缓补上一句：“这就是徐夫人生前所说的最后的话了。”
“徐夫人，真乃高洁之士！”所有人听至此，都不禁赞叹道。
“夫君的心愿，我一定会替他完成的。”徐夫人看着手里那把短剑，露出坚定的神情。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林凡和赵政与众人告别道，虽有不舍，但还是离开了。
在下山的这条路，两人还一起走着，但两人都知道，等到了山下，两人都要分别了。
“对了，徐夫人还真说过侠士之剑这样的话，你之前也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林凡不禁问。
“因为，我是真的梦见他了啊。”赵政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夕阳，不知明日，这战乱的残红，是否还如此的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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