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能见你一面,但请你记得,我不会开口要求要见你。这不是因为骄傲,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毫无骄傲可言,而是因为,唯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们见面才有意义。(西蒙那·德·波伏娃《越洋情书》)
西蒙娜·德·波伏娃
Simone de Beauvoir
1908.1.9—1986.4.14
当代享誉世界的法国作家
最负盛名的女权主义者
与汉娜·阿伦特、苏珊·桑塔格
被成为西方女性学术的三个中心
波伏娃最重要的作品就是她的《第二性》,《第二性》被誉为“有史以来讨论妇女的最健全、最理智、最充满智慧的一本书”,甚至被尊为西方妇女的“圣经”,被誉为“女性圣经”。她以涵盖哲学、历史、文学、生物学、古代神话和风俗的文化内容为背景,纵论了从原始社会到现代社会的历史演变中,妇女的处境、地位和权利的实际情况,探讨了女性个体发展史所显示的性别差异。
书中认为,除了天生的生理性别,女性的所有“女性”特征都是社会造成的:“女人并不是生就(born)的,而宁可说是逐渐形成(becomes)的……如果说在青春期以前,有时甚至从婴儿早期,在我们看来她的性征就已经决定,那不是因为有什么神秘的本能在直接注定她是被动的、爱撒娇的、富于母性的,而是因为他人对这个孩子的影响几乎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要素。于是她从小就受到灌输,要完成女性的使命。 ”
她和萨特“奇特的爱情”,虽然笔者并不赞同,但对波伏娃对萨特一生不离不弃的坚守表示尊重,这是她的选择,过程和结局是好是坏,她都无怨无悔。
名句名段摘录:
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男人早就懂得,想要快活,就要靠自己。 而女人,上天赐予她们的美好礼物其实早就标好了价格。
但情况依然是,女人打扮得越漂亮,她就越受到尊重;她越是需要工作,绝佳的外貌对她就越是有利;姣好容貌是一种武器,一面旗帜,一种防御,一封推荐信。
人们常说,女人打扮是为了引起别的女人的嫉妒,而这种嫉妒实际上是成功的明显标志;但这并不是唯一的目的。通过被人嫉妒、羡慕或赞赏,她想得到的是对她的美、她的典雅、她的情趣——对她自己的绝对肯定;她为了实现自己而展示自己。
一种没有雄心也没有激情的金光闪闪的平庸,漫无目的,无限地周而复始的日子,缓缓地滑向死亡,不寻思原因的生活。原封不动地保存和重复世界,看来既不可取,也不可能。
服饰对许多女人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为它们可以使女人凭借幻觉,同时重塑外部世界和她们的内在自我。
One is not born, but rather becomes, a woman. 一个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女人,她是变成女人的。 女人不是生成的,而是造就的。
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任何生理的、心理的、经济的命运都界定不了女人在内部具有的形象,是整个文明设计出这种介于男性和被去势者之间的、被称为女性的中介产物。唯有另一个人作为中介,才能使一个人确立为他者。 并非是神秘的本能直接注定她是被动的、爱撒娇的,富于母性;而是因为他人一开始就介入孩子的生活,从早年起,她的使命就蛮横地注入她体内。 她懂得了,要获得幸福,必须被爱,为了被爱,必须等待爱情。女人就是睡美人、驴皮公主、灰姑娘、白雪公主,就是接受和忍受的那个人。在歌谣里,在故事中,可以看到青年男子历尽艰难去寻找女人;他刀劈巨龙,与巨人搏斗,她被关在塔楼、宫殿、花园、岩洞里,锁在一块岩石上,被囚禁着,睡熟了,她在等待。
打扮不仅仅是修饰,它还表明了女人的社会处境。
人们将女人关闭在厨房里或者闺房内,却惊奇于她的视野有限;人们折断了她的翅膀,却哀叹她不会飞翔。但愿人们给她开放未来,她就再也不会被迫待在目前。
“想想也真可悲,”米什莱写道,“女人,这个相对的人,只能作为夫妻中的一员来生活,她往往比男人孤独。他广交朋友,不断有新的接触。她若无家庭则什么也不是。而家庭是一种摧残人的负担;它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她的肩上。”
肖伯纳说,让人们受到束缚比让他们摆脱这种束缚更容易,只要这种束缚会带来利益。
无数的女人都在反复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方式--无聊、期待和失望。即使是自恋者,也包含着想被别人欣赏的意味。
女性是第二性,排除在男性以外的“他者”。权力归于男性,女性仅仅是附庸。附庸的庇护来自权力,歧视也来自于权力。事实就是如此,谁家生了女儿也还是叹惋一阵儿。连在性交中,女性都是处于被动和守势,像个容器,收纳男性的欲望。
压在婚姻之上的诅咒是,两个人往往在他们的软弱中,而不是在他们的力量中结合,每个人都要求对方,而不是在给予中获得快乐。梦想通过孩子达到充实、温暖、自己不善于创造的价值,这是更加令人失望的骗局。
一种徒有其表却无抱负和热情的平庸,一种周而复始重复着的漫无目的的日子,一种渐渐走向死亡却不问及其目的的生命——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幸福”。
他们的目标不是征服未来和世界,而是和平地保持过去,维持现状。
那时候他还太年轻,不知道每个命运的馈赠背后,都在暗地里早早地标上了价格。
有些女人把自己当成花束、大鸟笼;另外一些女人成为博物馆,还有些女人变成难解的符号。
她处处感到的种种压抑,以及把她压倒的整个传统,使她无法产生对这个世界的责任感,而这就是她平庸的根本原因。
绘画,雕刻和文学,全都是要求进行艰苦的基础训练和付出个人努力的学科。许多女人都试过它们,但很快就放弃了,除非受到某种积极的创作欲望的驱使,而且许多可以坚持下来的人,实际上只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她们固然在画架前度过了几小时,但她们太爱自己了,以至对绘画不可能有真正的爱,于是到头来只能是个失败者。
年轻人不信任“想出嫁”的女人。一个年轻的比利时人宣称:“以一个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感到自己受到追逐,意识到有个女人要抓住他更令人不快。”他们致力于挫败她们的诡计。少女的选择往往十分有限。只有当她认为自己有不结婚的自由,才会是真正的自由。
女人之间的爱是沉思的。抚摸的目的不在于占有对方,而是通过她逐渐再创自我。分离被消除了,没有斗争,所以也就没有胜利和失败。由于严格的相互性,每一方都既是主体又是客体,既是君主又是奴隶,二元性变成了相互依存。
她怀着少女的热情嫁给那位伟大的作家,却发现自己对他的过去,对他的兴趣一无所知。她在他的生活中并不是第一个女人,她无法看透他的心思,肉体关系令她厌恶,他时常发脾气,显得冷酷无情,她想去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托尔斯泰伯爵夫人的日记)
凡高怎么可能会生为女人呢?女人是不会被派到比利时的伯林耐吉煤矿去执行使命的,是不会觉得煤矿工人的悲惨生活是自己罪过的,是不会想到赎罪的。所以,她也就永远不会画出凡高的【葵花】来的。
这种对处女贞操的破坏,不是持续演变逐渐造成的结果,而是与过去的突然断裂,一个新的周期的开始。
压在女人身上的一重诅咒是——她在童年时便落在女人手里。男孩起先也是由他的母亲抚养,但她尊重他的男性特点,他很快便摆脱了她,而她却要使女儿融入女性世界,当一个女孩被托付给女人时,女人会以狂妄与怨恨相交织的热情,努力把她改变成一个像她们一样的女人。甚至一个真诚地为孩子谋取幸福的款和女人,一般也会想,把她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是更为谨慎的,因为这样社会更容易接受她。 游戏和梦想把小女孩引向被动性;但在变成女人以前,她是一个人;她已经知道,承认自己是个女人,就要放弃和自残。
个人生活最丰富的女人给予孩子最多,而对他要求最少,在做出努力,在斗争中获得具有人类真正价值的知识的女人将是最好的教育者。
她所属的范畴处处是封闭的,有限制的,受到男性世界的控制:不管她升得多高,冒险到多远,她的头顶上总是有天花板,四周总是有挡路的墙壁。男人的神祇在如此遥远的天上,以至对他来说其实没有神祇。小女孩生活在人面的神祇中间。 女孩会成为妻子、母亲、祖母,她会像她的母亲那样持家,她会像自己受到照顾那样照料她的孩子们,她十二岁,而她的历史已经刻写在天上;她从未创造自己的历史,却日渐一日地发现历史早已成型。这种生活的每一阶段事先都能被预料到,而每天都不可抗拒的让她超前走。
孩子不是爱情的替代品,他们不能代替破碎生活的目的,他们不是用来填补生活空虚的物质,他们是一种责任,一种沉重的职责;他们是自由之爱的最高的花饰。他们既不是父母的玩物,也不是父母生活需要的满足和不能实现的雄心的代用品、孩子,这是培养幸福的人的义务。 梦想通过孩子达到充实、温暖、自己不善于创造的价值,这是更加令人失望的骗局。
有一天,女人或许可以用她的“强”去爱,而不是用她的弱去爱,不是逃避自我,而是找到自我,不是自我舍弃,而是自我肯定。那时,爱情对她和他将一样,将变成生活的源泉,而不是致命的危险。但在这之前,爱情以最动人的面貌,概括了压在封闭于女性世界中的女人、受伤害又不能自我满足的女人身上的诅咒、无数爱情殉道者抗议命运的不公,因为它把荒凉的地狱当做最后的得救,提供给她们。
有大量的家庭是“美满”的,就是说,夫妇达成妥协,他们彼此生活在一起,没有过分互相刁难,没有过分互相欺骗。可是,有一种不幸是他们很少摆脱得了的,这就是厌倦。不论丈夫成功地把妻子变成他的应声虫,还是每个人龟缩在自己的天地里,过了几个月或几年,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可沟通的了。夫妇是一个共同体,其中的成员失去了自主,却不能摆脱孤独。他们静止地相互同化,而不是互相维持生动活跃的关系,因此,在精神领域和肉体方面,他们什么也不能互相给予,互相交换。
今日,她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委托给男人,这已经变得可能。如果专注于学习、运动、职业培训、政治社会活动,她就摆脱了男性的困扰,大大减少关注感情和性的冲突。然而,她作为自主的个体,比年轻男人有多得多的困难要克服、我说过,无论她的家庭还是风俗,都不支持她的努力。另外,即使她选择独立,她仍然在生活中腾出一个位置给予男人和爱情。如果她全身心投入某项事业,她往往会担心错过自己女人的命运。
正是丈夫的双重性注定了妻子的不幸。他却抱怨自己是不幸的受害者。如同他期望她在床上又热情又冷淡,他要求她完全献身而不成为负担,他要求她使他在人间安定下来又让他自由,保证每天单调的重复又不使他厌烦,始终在眼前又绝不讨厌;他希望完全拥有她又不属于她,结成夫妻生活又仍然是独立的。这样,从他娶她那一刻起,他就欺骗她。她度过一生才能衡量这种背叛有多大。劳伦斯说:“两个人的结合,如果是一种为了相互补充而作出的努力,就注定要失败,这令人想起原来就有的残缺”。婚姻必须是两个自主的存在的联合,而不是一个藏身之处,一种合并,一种逃遁,一种补救方式。当娜拉决定在成为妻子和母亲之前,必须成为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理解的。
两种流行偏见具有危险性的错误。第一种是母性无论如何足以满足一个女人,另一种是没有坏母亲。 有许多母亲是不幸的尖刻的不满的。 母亲和孩子们的关系,要以她的生活的整体形式上来确定;它取决于她同她的丈夫,她的过去,她的思虑,她自己的关系、正是通过母爱,女人才完全实现自我;但条件是她要自由地承担职责,而且真诚的愿意这样做;年轻女人必须处在一种能够让她承担职责的心理,道德和物质的处境中,否则后果是灾难性的,特别是,建议把孩子看成治疗忧郁症或神经官能症的良药,那是犯罪。这会造成女人和孩子的不幸。只有平衡的、健康的、意识到自己责任的人,才能够变成一个好母亲。
有的吻和有些事会占据你的脑子,但不能依靠这些吻和其他的东西度过七年之痒后的一个个晚上。 实际上,两个个体互相憎恨,又互相不能缺少,不是属于最真实、最动人的人类关系,而是属于最可怜的关系,相反,理想应是完全自足的人只通过自有赞同的爱互相结合在一起。 这种眷恋、怨恨、仇视、命令、忍让、怠惰、虚伪的复杂混合,被称做夫妇之爱。
他在办公室里并不快乐,他很疲倦,他有一种既想兴奋又想休息的矛盾愿望。妻子过于熟悉的面孔不能让他摆脱自身的烦恼;他感到,她想让他分担她的忧虑,她也等待着从他那里得到消遣和放松;她在眼前压抑着他,却不能满足他,他在她身边找不到真正的休息、孩子们也不能带给他消遣和平静,吃饭时和晚上大家带着一种隐约的坏脾气度过;阅读、收听无线电广播,懒洋洋地交谈,在亲密的掩盖下,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我们的风俗让孩子去冒的巨大危险,就是人们把他手脚捆绑起来交托给他的母亲,几乎总是一个得不到满足的女人……当人们懂得女人的目前处境使得她的充分发展有多么的困难时,有多少愿望、反抗、企图、要求潜伏在她身上,就会害怕把毫无防卫的孩子丢给她、一个鞭打孩子的母亲不仅是在打孩子,在某种意义上,她根本没有打他;她是在报复一个男人,报复世界或者报复她自己,但确实是孩子在挨打。 人们一向了解母性这残忍的一面,但是人们创造继母的典型,以虚伪的羞耻感消除“坏母亲”的概念。
正如一切人类行为一样,同性恋会导致做戏、失衡、失败、谎言,或者相反,它将是丰富体验的源泉,这取决于它被体验的方式——是自欺、惰怠、非本真或者清醒、慷慨和自由。
夫妇一起忍受着不是他们创造的婚姻制度的压迫。如果有人说,男人压迫女人,丈夫会感到愤怒;感到受压迫的是他,确实如此;事实是,男人的法规,男性从他们的利益出发制定的社会,以这样一种形式确定了女性的处境;这种形式如今对两性来说是痛苦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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