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张三又失眠了。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和人有太多的交流，更不用说跟朋友畅快地聊天了，他只是埋头做自己的工作。张三的朋友不多，跟同事的关系只是一般，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在意他最近的状态。他没有给任何人讲过，在去年的九月份，他最要好的朋友因病离世。他现在很怕很怕，怕这样的事情会再发生一遍。

张三的另一个朋友李四是个蛮努力的人，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大概四五年。他和张三每周都会聊上几句，吹吹牛发发牢骚，但最近却几乎断了联系。三周前，他给张三发了条微信，“我回国啦，有时间出来玩”，接着便没有了消息。上周一，忙了一天的张三晚上回到家才看到手机上李四的一条留言，

“真抱歉，我刚出院，前几天身体实在是...你还好吗?”

张三给他打电话，没有人接。

又是一个周末，张三已经十天没和李四联系上了。“说不定他刚出院，又这么久回国一次，事情比较多呢。”心里是这样想，可是张三还是觉得自己如果能和李四见一面，可以放心很多。于是，周六的时候，他终于决定再试着联系一下李四。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换手机之后没有了李四的手机号，想去家里找他，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我们难道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为什么我一点也没办法联系到他。”张三躺在床上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三点多了，他想快点入睡，可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打算用高中时候就开始用的方法：调整呼吸来帮助自己入睡。

夜太安静了，呼吸声好像越来越大。张三听着这有规律的声音，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上小学之前，他每晚都和爸爸妈妈一起睡。一到了晚上，就拥有了一段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这时间和空间是无限大的，即使到现在也一样。那时候的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奇得很，在漆黑的夜里瞪着大眼睛悄悄观察周围的一切——天花板，墙壁，枕头，还有妈妈的头发。爸爸妈妈有规律的呼吸声和风拍打窗玻璃的声音与那个场景紧紧结合在一起，至今都清晰地留在张三的回忆里面。

“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了呀。”

不久前刚入了冬，张三想在今年下雪的时候去打雪仗，可那时候肯定没人陪他。他又有点想念李四。没了李四，很多话他不知道给谁说，就一直憋在心里。不过还好，张三一直相信时间是能把这些想说的话都带走的。

九点半，天已经很亮了，张三醒来关掉闹钟，开始考虑中午点什么外卖。

20191121 by ka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