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
卖赋名成卖酒馀,归来驷马拥高车。
锦衣只欲湔前耻,不道开边困里闾。
这是宋朝的徐钧写的一首诗,讲的是大才子司马相如的故事。
传统的版本都说司马相如工于心计,选择卓文君作为事业起步的跳板。当时卓文君丧偶,住在父亲卓王孙的家里。而卓王孙则是京城首富,家中有良田千顷,富可敌国。他先是跑去临邛县令王吉家里,和王吉密谋导演了一场大戏。
他住在一家小旅馆里,让王吉多次派人去请他喝酒,然后每次都是婉言谢绝,一派名士作风。县令为司马相如代言,炒作的力量迅速壮大。
消息很快就传到卓王孙耳中。他派人邀请司马相如饮酒,并请来王吉作陪。谁料县令王吉都到了,司马相如还没到。大家就去派人去请司马相如,但是司马相如托病不能前往。王吉就说:“长卿不能来,我也不敢吃饭啊。”于是他就亲自去请司马相如,这才将司马相如接来。司马相如装作勉强的前来,让所有人都仰慕他的清高,他的风采。酒至半酣,王吉请司马相如弹琴助兴。司马相如便弹奏了一曲《凤求凰》的曲子。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琴声婉转动听,飘入了卓文君耳中。司马相如是大才子呀,他的作品自然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此曲一出,自然打动了卓文君的芳心。更何况卓文君正处于感情空窗期。于是,就派婢女去探听司马相如的口风。两人自然是一拍而合,决定连夜私奔回到司马相如的老家成都。
卓王孙听说司马相如拐走了自己的女儿,气的七窍生烟,当时下令,冻结卓文君的所有花销。
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回到成都以后,有些傻眼。原来这位大才子的家里真的不是一般的穷,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卓文君自然受不了这种清苦,便想出一个一个办法。自然是算计她老爹卓王孙的。
他们俩又返回临邛,卖掉了仅有的车马。在卓王孙的眼皮底下开了一家酒吧。卓文君负责前台接待,司马相如清洗酒具。酒吧的生意不错,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因为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太有名了,如果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网红啊!卓王孙很快就知道了,气的暴跳如雷。他的女儿,怎么可以做这种低贱的事情?
无奈之下,他只好给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送去了仆从100人,还有万贯家财。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马上关掉了酒吧。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
两千多年前的事情,很难去甄别孰是孰非。我认为:司马相如作为一个名士,应该不会如此不堪。他受到的教育,是君子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不受嗟来之食。不为五斗米折腰。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下作令人不齿的事情来?
更何况司马相如在来临邛之前,已经做出了《子虚赋》。而且,司马相如善鼓琴,其所用琴名为“绿绮”,西汉景帝时梁王所赠,是名噪一时的古琴。在那个时代,单是这一篇赋,恐怕已经价值千金吧?还有这一把“绿绮”古琴,更是万金难求的宝贝。
我感觉,当时的司马相如,手里并不缺钱。这位被父母起名为“犬子”的大才子,绝不会像传说中的那样落魄。《长门赋》的小序是这样写的:孝武皇帝陈皇后,时得幸,颇妒。别在长门宫,愁闷悲思。闻蜀郡成都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辞。而相如为文以悟主上,陈皇后复得亲幸。
司马相如写了一篇《长门赋》,稿酬为黄金百斤。按现在的算法,按每克500元,折合成现金为2500万!全文六百三十三字,得黄金千两,以现时价计,平均每字约四万元,稿酬可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么多的钱放在成都,怎么可能会家徒四壁?
传说男人有了钱就会变坏,司马相如也不例外。看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原来还有这么多妙龄女子,司马相如开始有想法了。他给妻子写了一封13字家书:“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单单缺了一个“亿”字,“无亿”即“无意”,司马相如已经不再爱人老珠黄的卓文君。卓文君见字悲痛欲绝,但才女终究是才女,她亦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为主题,给司马相如回了一首《怨郎诗》: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不可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倚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榴花红似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黄,我欲对镜心意乱。三月桃花飘零随水转,二月风筝线儿断。 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作男。
另外,据说卓文君还作了一首“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白首吟》。
后来司马相如读到这两首诗,回想起自己落魄的那几年都是卓文君陪着自己的,终于悬崖勒马,放弃了自己另寻他爱的想法。
传说毕竟是传说,就像一纸633字《长门赋》就能让皇帝回心转意一样,我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卓文君的这首《怨郎诗》,很显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而且,从这首诗中,我品味到了一丝元曲的味道。我很是怀疑,这首诗就是后世假借卓文君之名伪造的。
不过,每个人都是喜欢美好的,而事实往往差强人意。就像大画家毕加索,性情凉薄,对待落魄的昔日情人,竟然不肯为她签一个名字。还有大哲学家叔本华,曾经暴躁的把一位女裁缝推下楼梯,还曾经因为嫖娼被警察当场抓获。
叔本华曾说过:小人常为伟人的缺点或过失得意。我们没有必要苛求这些伟大的人物,更没有必要为他们去编写本来就不存在的故事。
司马相如的历史地位如何?看看《史记》吧。
在整个《史记》中,专为文学家立的传只有两篇:一篇是《屈原贾生列传》,另一篇就是《司马相如列传》,仅此即可看出相如在太史公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并且在《司马相如列传》中,司马迁全文收录了他的三篇赋、四篇散文,以致《司马相如列传》的篇幅大约相当于《屈原贾生列传》的六倍。
后世对司马相如的艺术成就评价都很高。一个胸中有锦绣文章的人,再虚伪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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