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15，莫仿飞蛾事，徒然扑夜灯
要是我脸上长这个东西我不知道要先撞几次墙才能接受——等等，这事根本无法接受。
洛晓盯着眼前的人，这个人半夜两点趴在自己身上，他想干嘛？他想干嘛不是很明显吗？
“呃，萧络，”她努力笑了笑，不过估计萧络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这孩子近视，这么黑应该什么也瞧不见，“我们认识不久吧？”这不是演电影，我做不到看对眼就上床啊老板！
“三年了，高一到现在。”他也不算趴在洛晓身上，只是半跪着，用四肢撑着身体，并不舒服，但还算流氓中的绅士。
掐头去尾明明就两年半。“那是你知道我的时间，我知道你的时间要减掉一点，”洛晓并不理解萧络对她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牵她，抱她，亲她都异常的自然和熟练，仿佛他们已经百年好合了一样。其实年初洛晓才算正式认识了萧络，可他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两个本来就不够亲密的人还阔别了两年的样子。“我们认识的时间其实应该从——”
“——我问你，”他少有地升高了音调，“你是因为我，才过来这边的吗？”
还真不是。
洛晓不太清楚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她这个专业，当初是因为调剂才读的，虽然大一的时候有机会调专业，但洛晓从来是个以不变应万变的人，既来之则安之。这个专业老师也不懂得许多，学制只有三年，她现在正要升大三，最后一年来变化区的话，学费减半，论文再写得好的话，奖学金上万。
父母双亡无家可归，一点求生技能也没有，她能怎样？靠着脸傍大款？那萧络确确实实是目前最最好的大款了，毕竟除了日常嘴上偷个腥，他实际也没把洛晓怎么样。
洛晓点了点头，运气差还总撒谎，每天都在被识破的边缘疯狂试探。
萧络笑了，伸手就拽洛晓的被子。
洛晓反手就扣住萧络的爪子，“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我们有自控的能力啊。”
“精神病之所以是精神病就是因为我们不具备自控的能力啊。”萧络学着洛晓的口气回复。
就怕疯子知道跟你讲逻辑。
假笑两声，洛晓回想这几个月，真的完全没有什么恋爱的实感，这位同学今年就要高考，几乎每天都在上课，“你还......是个小孩子啊。”
萧络歪了歪脖子，“你是不是不喜欢？”
这小子到底哪来的执念？且不论洛晓对他的感情，他对洛晓的感情完全是黑洞般的无解，到底是哪冒出来的情意？还牵出这么深的迷恋？他这个样子我是不是要骗他一辈子？
不不不，萧络只有十七岁，这个年纪一切都没有定论，说不定哪天这小子先变了心，理直气壮地喜欢起了别人，那洛晓已经很习惯被抛下了，她无所谓。
“我不会不要你的。”萧络突然开口。
嗯？洛晓愣了一下，“你，你究竟是不是......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
如果萧络其人再加上读心功能的话，那必须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可是，你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她伸手碰了碰萧络的额头，“嗯？是不是脑子里有什么提示？”
他摇摇头，也伸手碰了碰洛晓的额头，“觉得你有这样的顾虑。”
“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洛晓瞥了眼床头的柜子，挑了一样东西在脑子里不断重复。
铅笔铅笔铅笔。
“不知道。”萧络另一只手探到洛晓颈间，“但我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等等——”毫无疑问，两者距离这么近，洛晓无可避免地被压下来吻住，“——我说，喂！”
“怎么？”萧络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
“我有一个猜想。”
但洛晓有什么猜想？没有，脑子里所有的东西已经被身上压着的家伙清空了，洛晓侧过脸避开萧络的注视想要找回一点理智，理智？我现在不理智吗？我对他有感情吗？洛晓只能拼命告诉自己这家伙十七岁十七岁，不能吃不能吃。
可他看起来好好吃啊。
“你是不是又在想，我是未成年这件事。”萧络的声音其实还没有走出变声期，将沉未沉，并不算低，此刻听着却很压抑，“你从哪方面判断我未成年？”
“您的出生日期？”洛晓都不敢看他了，她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异性贴这么近这么久，啊不，同性也没有过。
“不应该是体征吗？”萧络说完，还眨了下眼睛。
明明是黑眼圈加眼袋，太阳穴那里还开了花，可他的体征就是开袋即食的样子！
“看一下吧。”美食自己拆包装了。
洛晓一下抓住他敞开的衣襟，“不看不看不看，”要疯了，洛晓居然对小小少年起了色心，“你起来，我求你。”
“呵，”萧络扣住衣襟上的手，“已经起来了。”
“......不是，你——”
“——别反抗。”
“不行——”
“——别动！”
“可——”
“——别说了！”
他这一声低吼，突然间让洛晓无法动弹，这肯定不是被吓到了，她的胆子还不至于如此脆弱。萧络就在她的上方看着自己，喘着粗气，而洛晓连呼吸也没办法，她身体所有机能好像都静止了，眨眼睛都不行，眼球定定地回看对方。
很难受，明明可以憋气几十秒的她此时一秒也忍不了，脑子还迷迷糊糊地运转着，眼泪不自觉地滑了出来。
萧络回过神，摸了一下洛晓的脸。
她整个人软下来，连呼吸都差点呛死自己，接着就开始狂咳。
永昼这块好事的石头，不管你是不是它的宿主，只要你是有能力的的人，就都在它的掌控之中。除开萧络这个近在咫尺又具备宿主潜质的，其他人也都能被永昼所影响，当然，它很少对没有宿主潜质的人感兴趣。
白确定自己没有宿主潜质，她自己的能力，属于很一般的水平，所以她很习惯用空间结界，因为耗能最少。如果需要用到攻击类结界，她都会预先给自己打两针，但此法实际上很损身体，基地并没有第二个人在用。
她知道永昼会存着历代宿主的记忆，连同宿主接触过的人事物，深刻一点的它都统统保存，所以宿主不仅负着历代人的心思，还连同周围人内心的小九九也能知晓三分，历史上被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或情绪逼疯的宿主占了大半，以至于精神分裂症还有永昼症这个别名。
可为什么，不属于永昼感兴趣范围内的自己，老是记得一个不属于自己人生的片段？她脑海里总是有一个人挥之不去，他长着长发，穿着黑金的长袍，高高在上，面容模糊不清，只知道，自己心之所向，就是他在的地方。
白翻过永昼的记载，它的宿主接收到的从来不会是单一的片段，可白拥有的确确实实只此一块，到底什么意思，到底为什么？
他长得好像蒋迫啊。
记忆里所有人都让自己别走，对着自己说危险，只有他，他一言不发。
“你不留我吗？”记忆中的自己问。
“我奈你何。”他答。
其实声音，气场，都不像蒋迫，可白十三四岁遇到蒋迫的时候，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这个片段突然间跳了出来，这是什么烂俗的前世回忆吗？她偏偏是最拗于不让天遂愿的人。
他刚好喜欢自己，哪有那么多刚好。
我，凌央，没有过过一天老天照拂的日子，怎么地突然，就有人垂怜了呢？
蒋迫趴在床沿睡了一晚，刚被自己踢醒，出去上厕所。
这房间一股恶心的气息，药剂的味道夹杂着不小的汗臭味，两个人昨晚都没洗澡，蒋迫还算换过衣服，白根本就是原装上床的。
全身酸痛依旧，白抓了抓头发，也起了床。
用结界造的门开着，白走到门边，看看队友们上班了没有。
“哎呀呀。”白用手指在眼周画了个圈，示意正走回来的蒋迫现在的样子很憔悴。她伸手管蒋迫要回耳机，蒋迫给她的时候还有点不舍。
“给我弄一下。”蒋迫想了想，提出要求。
“弄什么？”白指了指墙上这块门，“这个？这个门放了四个结界，造价可贵了。”
“四个？”蒋迫不解，没有能力的人，对这方面的事情很难有具体的理解。
“因为结界指向恒定的，嗯？说了你也想不出来的。”白挥手比划了一下，“结界开这面，出也是这面，所以要从这面到那面就需要这样这样......”
蒋迫皱着眉头听着，身边站了个人都没马上反应过来。
白不愿意继续解释，开始对蒋迫身边的女生讲话，“让黎越去领套新的，那个床单，然后帮我换一下。”那女生蒋迫没见过几次，不记得名字，工程四队的人蒋迫都不熟，白自从退了一区以后都喜欢独来独往，“老样子，不知道能不能碰的别碰。”白摆摆手，伸了个懒腰。
李天美点着头往房间里看，然后在床的方向停留了几秒，又扫视了一眼白和蒋迫，接着看着自家队长，扯了个非常奇怪的咧嘴笑。
白也跟着笑，蒋迫没看出来为什么，勉强也笑了笑。
皮肤有点偏黑的姑娘拐进了走道那头，白用手撩起蒋迫的衣角，蒋迫下意识用手一挡。
“你这手怎么回事？”蒋迫看着白的手，上面明晃晃的都是抓痕。
“昨晚出去没涂东西给咬了吧，”她说着又抓了几下，“我不是一直在动嘛估计也就咬了几口。”
“别抓了，又要过敏了。”蒋迫拿开白的手，她又把另一只手弯到背后挠了几下。
“你这烂皮烂肉又给什么咬了？”那姑娘又回来，提着一桶水，在门口放下，拎起白的胳膊看了一眼，“我给你拿药。”
“不用了，”白抽回手走进房间，又转过身来，“蒋迫，李天美。李天美，蒋迫，嗯，阿美帮他看看伤口。”
“我没事，”蒋迫向李天美点了点头，“我回去让......董孝莲帮我弄就好。”他犹豫了一下，连名带姓喊白应该不介意了吧？
白本来背着身子在桌子那里摆弄什么，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但是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蒋队长你是不是傻？”叫李天美的队员压低声音抱怨，皱着眉头转过去看了一眼自家队长，“我们这里不能提这三个字。”白走出来，把手抵在用结界维持着的门上，“那你可以回去弄了。”
“你——”
“——不用我送吧？”她往后一退，好像要把门闭掉，又看了一眼一边的李天美，“你收拾吧，我去洗澡。”她看着还不想走的蒋迫，脸异常阴沉地瞪向舱门的位置，又回过来瞪了蒋迫一眼，别过头走向舱门方向。
蒋迫跟上去，停机场没什么人，白四周张望了一下，目光停留在右前方，董孝莲站在那里。
白转过来拍了拍蒋迫的肩膀，遁进了舱门。
“阿梨。”蒋迫回手扣住她，轻轻拽了一下。
“嗯？噢噢，过夜的钱月结。”她都没有回头。
“你没事吗？”蒋迫又往回走了一步。
“你指哪方面？”白侧过脸来，表情不算很友善。
“你有没有受伤？”
“嗯？哪方面？”白笑了，“我没有董孝莲，还不敢随便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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