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孤僻的他,在寒冷的夜里抱回来一只瘦弱的野猫。
“这种野猫喂不熟的!”妈妈在厨房里刷着碗筷,冲他说。
他不言,只是静静地抚摸着猫咪粗涩的毛发,看着它吃那些剩饭。
时间飞快,那猫咪在他家竟然已经住了半个月。
那猫的毛发由刚开始的脏乱变得干净洁白,它很乖,从不像别人家的猫一样乱碰东西。每当他放学回家,他总会慢慢踱到他身边,蹭着他的腿。
他给了它一个家,它给了他一个心里的家。
他渐渐变得温和,脸上也有了笑容。
妈妈再也没说过那只野猫。
她知道,儿子需要它。
可那猫终究是只野猫,一只即将分娩的野猫。一天夜里,它跑了出去,再也没回来。
他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一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一张孩子与猫咪的合影。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
“果然……是喂不熟啊。”
妈妈焦急地敲着他的房门,无人应答。
苍老的女人无助地倚住门框慢慢蹲下,泪水滑过她的脸颊,在她脚边,有她为儿子新买的猫窝。
他为自己忏悔:为什么要抱来那只野猫。自己明知它将要分娩,就因为它长得像自己原来那只猫吗?
那一日他望见离家必经的公路上一汪鲜红的血迹,和那四周散落的凌乱的白毛。
几周后这件事便会被风掩藏,无人会知道这里曾葬生了一个或几个生命。可有什么用呢?
他忏悔,忏悔自己的自私。
儿子小时候很爱笑,尤其喜欢和他日夜相处的老白猫,那时她生活虽忙碌,却很幸福。
可不久那猫就变得渐渐虚弱起来,终于,在某个下午再也站不起来了。儿子哭着求妈妈带它去看医生,可她那时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
“乖,它只是睡着了,等妈妈工作回来就带它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稚嫩的眼睛含着泪,却一直盯着老猫那双逐渐暗淡的眼睛。
“……好。”
会议并没有如期结束,她焦急赶回家,却看见他无神的双眼,脸上有数道干涸的泪痕。
那老猫就躺在他身旁,安静地,一点气息也没有。
“是老死的。”医生摘下手套。
她心中却苦浪翻滚。
她忏悔,忏悔亲手断送了他的天真。就这样忏悔了十几年。
门外的女人与屋内的那个少年,彼此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窗外的风声呜咽,配合着屋子里可怕的冰冷。
这个夜里,两个悔恨的灵魂,无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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