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认识的阿叶,又诚实又乖巧,要是不喝酒的话,不,即使是喝酒……也是一个神一样的好孩子呐。”
这样的一个叶藏,最后也终究成了一个,被生活放逐的人。
叶藏小时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在最后,家里来信,父亲死去,叶藏染上恶疾的结局看起来更加的荒诞悲凉。
我抽烟喝酒打架骂人,可,我是个好人。
这句话在叶藏的身上显得淋漓尽致。他抽烟酗酒,到后来的嗑药迷乱,然而这些不可饶恕的行为放到叶藏的身上,慢慢的也就显得理所当然。他悲然的性情让叶藏的人生散发着绝望的气息,好像虚无,但又无时无刻的包裹着他。因为这个世界抛弃他,所以叶藏变成了一个这样的人,这样的逻辑被所有人接受,哪怕有人站出来指出“不,这不是堕落的借口”,也会被淹没在种种可怜的叹息声中吧。
叶藏确实是一个值得可怜的人,他的愿望永远得不以偿。他想当一个天真的孩子,可是父亲的压力让他必须伪装自己,当这层伪装却让人无情的撕开,叶藏也终究成了一个胆小鬼,不敢面对世界,想要不断逃避生活,想要结束生命的胆小鬼。
不是世间不存在可以温暖他的幸福,而是,幸福在那里,叶藏不敢上前。
“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叶藏和父亲断绝联系,和喜欢的女子一起殉情,到后来与良子结婚,良子却被报社编辑强奸。他默默看着这世界,终究,只是做了一个思想的巨人。
也许我们没有被生活压迫如此,又或者,我们亦不像叶藏那样极端,可必须肯定的是,我们也费力讨好生活,面对世界的潜规则时,不情愿的低头。
“打那时候起,我开始萌发了一种称之为“思想”的念头,这每日每夜让自己战战兢兢的世间,不就是周遭一个个的人吗?”
傻子,也许至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叶藏是一个落魄的小王子,狐狸带着玫瑰逃走了。小时候的叶藏不知道肚子饿是什么感受,长大后的叶藏得到很多女子的温柔爱慕。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想要的只有他的玫瑰而已。他是一个极度的理想主义者,因而对人性的丑陋有着极大的恐惧感。他站在自己的城堡上望着自己的世界,自卑与绝望同时充斥着这里,昏暗至极,无法直面。
日日同样的事重复不息,
只需遵从与昨日无异的惯例。
若能避开炙猛的欢喜,
自然不会有哀痛来袭。
阻碍去路的绊脚石,
蟾蜍会绕道而行。
无法面对,不意味着看不到,因为看得更清楚,所以才无法面对。叶藏最终选择做一只蟾蜍,在地上慢吞吞的爬行,回望自己尽是可耻的过往的前尘。
人间失格,失去做人的资格。叶藏在自身的人格障碍下和周遭人的影响下,一步步迈进了人生的黑酒吧,他干脆闭上了眼,将所有的光都抵挡在外。他喝酒,吃药,吸毒,为自己建立起安全的空间,最终还是轰然倒塌。因为一切不过都是海市蜃楼不堪一击罢了。
这是个娓娓道来的故事,太宰治在这个故事里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他不去告诉读者怎么样是对,怎么样又是不对。同样,我们也没有办法评价,叶藏这样的生活到底是应该还是不应该,我们更无法批判他。故事看起来遥远,似乎于己无关,因为我们并不是太宰治也不是叶藏,他们想成为的样子可能不是我们追求的。
但,也许巧合的是,我们都不想成为自己,所以故事里的灰尘会不经意间的迷伤了鼻眼。那些诡谲的现实,恰恰是我们当下的经历。人生的巧妙或许即在经历,无经历则永远不知道自己错了。
“我今年十七岁,可是因为头上长满白发,在一般人看来,大概有四十岁以上。”
或者,也许我们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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