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地平线尽头的花,那花瓣随风飘散,一瓣又一瓣。这里有过万千狂风将她卷起,瓢泼大雨把她冲刷,纵使身躯撕裂,她依旧不羁地飘荡,直至最终飞往彼岸,飞往我视线望不到的地方,化作尘土,归于黄泥。
我徘徊了数年,寻找无数良药,但逐渐发现我不是世人。依稀记得儿时将人的药喂给濒死挣扎的老鼠,它死了,而我被这人的药折磨,像是跳进了荆棘丛中,处处只有尖刺。可无论如何我无法变成一个人,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人。
而我终于看见了,她不是荆棘,而是同被荆棘折磨的同类。但她怎么可能理解我,我又怎么可能理解她?我们无法亲近,无法疏远,像是月亮与地球,像是两只长满尖刺妄想取暖的豪猪。她心中的我不会理解她,我心中的她也同样不会理解我。
那是坚实的堡垒,是心茧,我们视其他人为世人,可却无法把自己的同类视作朋友。
她向左,而我终究向右。
时间总是漫长且短暂的。漫长在它能磨灭一切,给出一切答案,而短暂在于,它让来得及的事情变得来不及,让有可能的事情变得没可能,让分散变为团圆,又让团圆变为分散。
朋友终究变为故人,变为逝者。那使我迷茫,令我不知所措,我该怎么样能紧紧抓住时间的衣角,令它停滞一下?
总说情感能地久天长,海枯石烂,那只不过是因为人的寿命只有百年,若把时间的尺度无限拉长,任何东西都会索然无味。一辈子的知己,只是因为合的时间大于百年,如果人没有寿限,分只是早晚的事。
我抓不住时间,喊不停时间,只好退后一步,不敢去向前,也不敢退后。我们不再是起伏的心电图,而是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我怕朋友成为陌生人,但我更怕知音变成仇人。我们选择了前者,平静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当一切化作死灰,起码在心底还有自己的朋友。
那就够了。
人生在世能有几个知己,几个同类呢?他们太宝贵了,所以不忍失去他们,才要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他们。那是我能铭记一生的故人,也可能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故人,我伸手欲抓,可她却向左边走去,而我徘徊后,奔向了右边。
那道路的尽头是草原,草原的尽头是黄昏,那是我的心底。那里生长着一株桀骜不驯的花。花无百日红,有朝一日她终会在我心里凋谢,可那又怎样呢?她终究会乘风而起,飞往光明的地方,而我心底的这株花,终究会在我释怀之后,化作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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