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卓老师推荐精读徐则臣的《露天电影》,让我第一次有幸读到这位“70后作家的光荣”。
认真读完,真不愧为鲁迅文学奖获得者的作品!写尽那个年代农村人对知识分子的崇敬与仰视,直击人性的美与丑,故事情节反转自然而精彩。
秦山原坐长途汽车欲前往海陵镇,一路上车子时不时“憋熄火”。每次车出故障,司机就让大家下车撒尿。那些男男女女直接在车边放水,男在车左,女在车右,谁都不说。
但秦山原忍了四次都没下车,因为他在车边尿不出来。看到这里,我想这人对自己很有原则,是个有着廉耻心的人。
直到第5次停车,他看到100米外有村庄、树和草垛,这才下车解决了快要将膀胱撑破的积尿。
就因那泡“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世界观”的尿,他发现了草垛旁立着的界牌,那上面有他当年用毛笔刻下的两个字:扎下,而临时决定下车。
这个界牌是自己写的,这是多么荣光的事儿!
15年前,他在海陵镇各村放电影,那4年里扎下村的老⼈尊敬地叫他秦放映员,让自⼰的孩⼦和孩⼦的孩⼦叫他秦老师。
在村囗,他碰到一个小孩,问那小孩看过露天没?那小孩才七八岁,怎会看过七八十年代的露天电影?这里明显有炫耀的意味。
眼前扎下村家家户户门楼翻新了,高大了。可秦山原竟想不起任何一扇门楼后面都住着谁。
作者要告诉我们什么?曾经在这里待了四年的人,连一户人家都认不出来,可见他是一个对村民漠不关心的人。
那些曾看过他放的露天电影的人都来看他,依然尊称他秦放映员、秦老师,并谈论他当年放过的电影。可是秦⼭原不认识他们,⼀个都不认识。
这里,作者进一步表达了秦山原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里过,他从未正眼瞧过这些农民。
人们不仅个个认识他,而且对他非常热情、拥戴,他很享受一如当年的这种感觉。
在⼀群乡村⼥⼈里,有两个看起来曾经好看过的女人。她们皱着眉,脸有点红。
⼀个说:“是你吗?另⼀个⼏乎同时说:“真是你?”然后两个⼈警惕地相互看看,都把眼光移到别处去。她们在对⽅脸上看见了自⼰。
天放晴了,但是已经黄昏,院⼦里暗下来。秦⼭原去找刚才的那两个⼥⼈。
这里,女人不自然的神态,男人寻找女人,暗指秦山原曾经在扎下村里种下了不正当男女关系。可15年过去了他还不淫心不改,即使现在是省城大学教授。
这为后面的剧情反转,做了自然而然的铺垫。
老村长让曾经大队部里的厨师老方做了一桌好菜好酒招待秦山原,村里的大大小小的官都来了,饭桌上大家一边敬酒,一边“想当年”,尽是对秦山原满腹才情、机智过人的赞美,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最后一个敬酒的是前村长孙伯让。他说跟秦山原学会了放电影,说自己是秦老师的半个学生,以此说辞争取到秦山原住到自己家。
一路上孙伯让带他看了以前放电影的位置,目的是让秦山原想起他当年在无数个黑夜做的那些事。确实,秦山原也想起了那些女人带给他的美好感觉:新鲜、羞怯、紧张、虔诚、热烈、丰满、光滑和弹性等,但他完全想不起当年那些女人的样子。
这不就是一个猎人与猎物们的关系吗?哪有什么情爱可言?
孙伯让又带他来到当年的小树林的位置,还有土墙下。他说的那些话都有隐射,当年秦山原趁放电影时悄悄离开,在黑夜遮掩下,带女人到小树林合欢树下或两米高的土墙下或草垛后偷欢,但都被秦山原巧妙避开了话题。
读到这里秦山原当年就在草垛后、小树林里、高墙下偷欢,让我想起作者在故事开头写秦山原憋着尿“他在找个能遮挡住自己的地方”,原来是为这里埋下伏笔啊:遮遮掩掩,见不得人!
孙伯让家有⼀面空荡荡的大白墙,没人能想到他是干什么用的。他连村长都不做了,原门是在家专心研究放电影,只为有朝一日复仇秦山原。
“孔伯让顺⼿拉上了窗帘,两层,外面是红的,里面⿊⾊”,这不正隐喻了秦山原生活得红火有头有脸,但内里本质是阴黑的吗?
孙伯让放映《夜歌》请秦山原看:电影中⼀个⼥⼈红杏出墙,接着是漫长的复仇,丈夫把情敌捆在床上,用尽⽅式折磨他的神经,不让他休息,⼀个昼夜后,情敌疯了。
接着,他问秦山原听过林秀秀这个名字吗?秦山原果然说没听说过。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儿,因为他从来不把那些女人当回事,他都不认识那些女人的脸,他只享受她们鲜嫩的身体。
孙伯让说,自己的老婆林秀秀跟着姓丁的放映员跑了。秦山原说与自己没关系。孙伯让说关系相当大,然后用绳子将秦山原捆在椅子上。他要实施复仇计划了。
他问秦山原记得秀秀什么?秦山原什么都不记得。这让孙伯让大为恼怒,他扇了他耳光。秦山原不得不说点什么了,说的却是女人和他做爱时的细节,就是不记得女人的好、女人的深情。那可是孙伯让视若珍宝的老婆,他老婆对他说了秦山原各种好啊。
秦山原要撒尿了,孙伯让让他憋着,憋得他求孙伯让放开他,憋得他膀胱生疼,憋得他脑门直冒汗,憋着他直打哆嗦,憋得他尊严全无,最后在太阳升起的清晨尿裤子了。
这与小说开头他在草垛后面拉尿“几乎是难以知觉的慢”相呼应,这会儿他“没有知觉”地尿裤子了!作者真是太会做铺垫了!
秦山原亵渎了扎下村男人女人们的真情!欠了的债,迟早是要还的!
小说结尾处,还写了小孩臭蛋要看露天电影,可是孙伯让放映时,投在大白墙上的人影很快就消失了,再试还是那样。
想必作者这样写是要告诉读者,露天电影时代结束了,秦山原在淳朴的村人们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彻底消灭了。
整篇小说,现实的写照!这个世界就是会有人利用他人的尊重与拥戴,恣意践踏他人的尊严;这个世界就是会有女人不自重,投怀送抱,让丈夫痛苦,自己也不落好。人性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