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是中国的传统蔬菜,诗经《谷风》中的句子:“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其中的菲就是萝卜。古代词典《尔雅注疏》里说:“菲似葍,茎粗,叶厚而长,有毛”,而“葍”则是“大叶,白花,根如指,正白,可啖”。这说的不就是萝卜嘛。欧洲也自古就有萝卜,是古罗马的时候从埃及传过去的,据古罗马文献,他们的萝卜是黑褐色皮,外表多裂纹,听上去可不如中国萝卜卖相好。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土生土长的萝卜与中国人相伴几千年,最适合国人的体质,所以萝卜往往有食补的功效。我母亲从小教我老家的民谚,“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还有更逗的,“就着萝卜喝热茶,气的医生满街爬”。我说给胡小宝听,给他逗得“咯咯咯”笑个没完,大概是想象“医生满街爬”的样子呢。
民谚是生活经验的总结,肯定是有道理的。萝卜的主要功效是通气,生吃萝卜尤其功效显著,喝着热水吃生萝卜,见效更明显,气通顺了,医生只好气得“满街爬”了。但这方子只宜自己在家里试,别拣人多的时候服用,因为它的副产品是容易打嗝放屁,可话说回来,这不就是“通气”吗?
说起萝卜,大家印象最深的是红皮和白皮的萝卜,这两种确实也是中国食用历史最久的萝卜。红皮的都是水萝卜,细分种类不少,最有名的是南京特产的“大红袍”,皮红个大,味甜多汁,现在各地都有种植,是菜市场里萝卜的主力品种,生吃、凉拌、炒炖、做馅都可以。南京人还因此得了一个外号:南京大萝卜。不过这个外号不是贬义,是说南京人和大红袍萝卜一样,质朴实在。
水萝卜里还有更秀气的,就是小水萝卜和樱桃萝卜,樱桃萝卜在南方又叫杨花萝卜,因为它是在杨花飞满城的时候上市的。
这两种萝卜都十分鲜嫩,适合生吃或凉拌,讲究的吃法是细细切成薄片,以盐糖醋香油凉拌,但樱桃萝卜还有一种更简易的做法,将萝卜平放在菜板上,用菜刀拍击,最好的状态是拍裂了但还没碎,同样用盐糖醋香油凉拌,多腌一会儿,让它入味,这是一道春天里的快手时鲜。这两种小水萝卜的缨子也很嫩,不要扔掉,开水焯一下,也可以凉拌了吃,又有另一种清香。我还喜欢将小水萝卜缨子切碎了,与猪肉糜拌馅包小馄饨,特别好吃,推荐大家试试。
菜市场更常见的还得数大白萝卜,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象牙白”。它也是萝卜菜肴的主力。
白萝卜与肉特别搭,猪牛羊都可以,我常做的有萝卜牛腩,牛腩(不是牛的某一特定部位,有肥有瘦有筋的都算牛腩,牛腩适合炖煮)切小块焯水,撇去浮沫。油锅加热,把焯好的牛腩入锅炒一下,加生抽、老抽、糖、少量黄酒翻炒上色,加水完全没过牛腩,再放入葱、姜、八角、桂皮,盖上盖焖煮,待水开后将切成大块的萝卜放入,接着用中小火慢炖,直到将牛腩煨的酥烂适口,此时的萝卜吸足了牛肉的香味,入口极为软糯,往往一端上桌,大家就先把萝卜挑吃干净了。
萝卜牛腩比较耗时,另有一味简单的——肉沫萝卜,萝卜切一指厚的片,猪肉馅放入葱姜末、生抽、糖、白胡椒粉腌制后下锅炒散,再放入萝卜同炒,加生抽、老抽、糖炒匀上色,加水,不要没过萝卜,中小火炖一刻钟即可出锅,这个菜是下饭的利器。
白萝卜还有一个简单味美的方子。将萝卜切一元硬币那么厚的薄片,搁在保鲜盒里,撒入一小勺盐拌匀,过二十分钟倒掉渗出的水,再加入生抽、糖,爱吃辣的话放几粒泡椒,加点纯净水没过萝卜片,盖上盖在冰箱里冷藏两天,一款鲜脆美味的送粥小菜就腌好了。
还有两种萝卜,虽然当做蔬菜卖,实则可充水果吃。一种是青皮红心的“心里美”,一种是青皮绿心的“沙窝萝卜”,这两种萝卜都没有水萝卜或白萝卜的辣味,汁多味甜,可以当水果吃,可不能做熟了吃,那就糟蹋好东西了。心里美是北京特产,沙窝萝卜是天津特产,但现在各地也都有种植了。
心里美萝卜除了生吃,也可以拌凉菜,萝卜二吃。洗干净后将萝卜皮片下来,每一片青萝卜皮都要带点红瓤,看着就漂亮,拿糖、醋、盐、香油一拌,清口爽脆,是很好的下酒小菜。去了皮的红心,细细的切成丝,以糖、醋、盐拌匀,甚至只加白糖,这一盘糖拌心里美尤其受孩子们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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