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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了你家里,我却还是个备胎

住进了你家里,我却还是个备胎

作者: 梅吉_9f8c | 来源:发表于2019-03-19 10:09 被阅读0次

01

彼时,我还是一个在青春期被青春痘困扰的女孩,长得单薄,热衷于唱歌。我去报名参加学校的歌唱比赛,我对孟念青说,你可以给我伴奏吗?

孟念青是班上最最帅的男孩,高个子,修长的腿,漂亮但不阴柔。我最喜欢他的手,削葱样的白净,那双弹琴的手能把柴可夫斯基协奏曲弹得行云流水,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愿意为他过千山涉万水。

只是孟念青对我很一般,他答应为我在歌唱比赛上伴奏,也答应别人。我想如果有孟念青伴奏我能拿到歌唱比赛的第一名,也许孟念青会对我特别些。我开始变着法的问我妈要钱,我用那些钱去KTV练歌,一遍一遍地唱,直到自己泪流满面。

夜晚的时候,我跑到孟念青家楼下,躲在电线杆后,偷望在二楼窗边练琴的他,终于,灯熄了。我不舍地回过头去时,就看到叶飞扬在另一根电线杆后面。

我把他从电线杆后面揪出来,凶巴巴地问,难道你也喜欢孟念青?他张了张嘴巴,然后低下头怯怯地说,我怕你回家不安全。

我就怔了怔,心里迅速地做出了判断,叶飞扬是太过普通了,个子不高,长地不够帅。可是叶飞扬喜欢我,对于普通的我来说,这实在是很虚荣的满足,于是,我变得神采奕奕,信心饱满。

后来练歌的时候,叶飞扬就请了他的朋友来当听众,他说这样会有现场感,真的上台了我不会怯场。可是这样我就发现了自己要命的弱点,人一多,我就慌,歌词在大脑里被抽空了去,整个唱下来就成了啦啦啦。

我焦虑,可越是急越是把歌唱得东倒西歪,照这样的发展我想得第一不仅没希望,甚至还会在全校同学面前丢了丑。孟念青在课间的时候与我说话,他说苏溪你要加油哦,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我的心突然柔软地不行。

叶飞扬也来找我,他当着我的面解外套,然后说,你过来,我给你看个法宝。我的脸腾然地红了,扭捏不已,我说叶飞扬其实我对你没感觉。隔了一会儿他喃喃地说,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这件衣服,但要在暗的地方才看得清楚。

我才注意到,他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衫。我走到他面前想看个究竟,他用外套罩住了我,然后我就看清楚了,上面是歌词,在暗的光线里,歌词在黑衣服上发出荧光来。这简直太神奇了。

我惊喜不已,仰起头来的时候,叶飞扬的脸就在我面前。这样暧昧的姿势,这样近的距离,我尴尬地退后。

原来叶飞扬是用荧光笔在黑衫写歌词,当我站在台上望黑漆漆的台下时,就能清楚地看到歌词了。

02

后来,孟念青在音乐学院留校做老师,我大学毕业做了会计,而学工商管理的叶飞扬做了个体户,他在我家附近开了一家汤馆,系着围裙与锅碗瓢盆为伍。叶飞扬就是这样俗不可耐,与高雅清逸的孟念青,没法比。

那一年的歌唱比赛,我比得很糟糕,因为礼堂里很亮,我根本看不清叶飞扬衣服上的荧光字,我从头到尾的啦过去,所有人都哄堂大笑,孟念青也是。但是孟念青说,苏溪你很可爱呀!我想如果能让孟念青开心,我宁愿丢丑一千次,一万次。

孟念青在大二的时候交了女朋友,许珊珊。她穿一件贴身的小圆领衬衣,灯笼袖,配着红漆皮的小马靴,非常打眼。我的心就灰了下去,如果对手是她的话,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赢,那么我就干脆认输好了。

但孟念青的恋情并不顺利,但凡美的女孩都是心高的,许珊珊对孟念青也很一般,即使他们是男女朋友。我见过孟念青提着许珊珊的小坤包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样子,见过许珊珊在大街上发脾气,孟念青涨红脸哄她的样子,也见过孟念青抱着一盒水饺在许珊珊楼下等她的样子……原来我和孟念青是一样的,我们会为了喜欢的人仆心仆命。

我就给叶飞扬打电话,我说你十分钟之内必须出现,否则我就人道毁灭了你。因为心里难过,我很想去呼喝另一个男人,而我知道叶飞扬他始终不曾放弃我。叶飞扬大多数时间会准时出现,胡乱地扣着纽扣,领子内翻,裤脚卷起,看到他急吼吼的样子我心里会有些变态的满足。在孟念青那里受伤的心在叶飞扬对我的惟命是从里修复了。

爱情是个怪圈,当你爱着他的时候,他却正爱着别人,而另一个人又死心塌地地对你好。也许爱情不是这样错综复杂,也就失去了她的魅力吧。

03

过了青春期,我的痘痘终于从我脸上撤退了。我开始用大半个月的工资去买一件名牌衫,然后去叶飞扬的汤馆里蹭饭。我喝汤的时候,叶飞扬就坐在桌的对面看我,他眯着眼睛对我笑,他说,苏溪,汤好喝吗?

我点头,然后摸着肚皮打饱嗝。离开的时候叶飞扬问我要不要打包,我说好呀。其实我每次走的时候都会打包一罐汤,然后带去给孟念青。

第一次打包给孟念青带汤时,他就赞不绝口。他说女孩子喝汤好,珊珊也最喜欢喝了。我就立马说,下次我再给你带,反正是叶飞扬的,他多的就是汤。

从大骨头汤到红枣鸡汤,从冬瓜鸭肉汤到甲鱼汤……我换着样地给孟念青带,这样我就更多的见到他,那么地欢喜又那么地忧伤。

他不仅教书,还另外租了一个教室教学生弹琴。我去的时候就站在窗口那里听他与学生讲话,然后看他把手放在黑白琴键上为他们演练。我的心里,满满地都是柔情,我想这个出众的男人,我只要能这样望着他,也知足了。

但命运给了我更大的惊喜。一次送汤去的时候孟念青没有在教室,我便去了他家。那是他和许珊珊的家。

孟念青在家,喝醉了,他抱住我的时候,我的身体颤地不像话。他说,苏溪,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拥有孟念青,因为许珊珊离开了他。她嫌弃他只会弹琴,而孟念青就和离他最近的我,在一起了。

我在他的房间里擦地板,在他的厨房里细细地煲汤,在他的卧室里换床单……孟念青的曲子弹得更忧伤了,他的脸瘦地厉害。我知道那是因为思念。

他思念许珊珊,他留着她的照片,留着她的丝巾。他在夜里徘徊在许珊珊家楼下,而我就在身后的不远处,我的心很黯然,那么那么地黯然。

原来,我始终不曾进入到孟念青的心里,虽然我住进了他的家里。

我给叶飞扬打电话,我说我要喝汤,我在你的汤馆里喝汤。是很深的夜,叶飞扬赶到汤馆门口时,看到正蹲在地上嗷嗷痛哭的我,他的手在我的背上拍,一下,又一下。

我就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一直往里面钻。我想要在叶飞扬这里找到温暖,这是唯一能温暖我内心的温度。

然则我和孟念青有什么区别,我们都在另一个人那里受到挫折,才会来找现在这个人安慰自己。我是孟念青的感情后备,而叶飞扬是我的后备。

04

发现孟念青和许珊珊又来往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我始终不知道怎么跟孟念青开口,我怕他说他不想要和我生孩子。

那时候许珊珊已经结婚了,但是我回家的时候看到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绯红,头发有些凌乱。我还没有问,孟念青就说了,他说,苏溪,对不起。

我的自尊就被摔地粉碎。我想孟念青宁愿爱一个有夫之妇也不愿意爱我,何况那个女人抛弃过他,伤害过他,现在不过是在物质得到满足后想要精神满足罢了。那是一个怎样自私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却是孟念青爱的。

我的行李很多,怎么都收拾不完,我给叶飞扬打电话让他来帮我。我累得走不动,却不停地说话,这是我买的牙刷,这是我买的桌布,这是我织的毛衣……叶飞扬默默地帮我收捡,孟念青就黑着脸甩门而出。

我的身体散了架一样,我抱住孟念青的一件衣服失声痛哭。

但我还是离开了。

叶飞扬带我去看妇产科,医生说是宫外孕。瞧,我的运气真的很差,爱的人是不属于,连孩子也不属于我。

有叶飞扬签字,我才能动手术。被推进去的时候,叶飞扬越离越远,我突然那么地恐慌,我怕叶飞扬会等不及我出来就先走了。还有,他一直等我,他还能等多久呢?有一天他终于会放弃我,就像我决定放弃孟念青那样吗?

好在,我动完手术醒来时一眼就见到了叶飞扬。他的眼睛灼灼闪亮,他说,苏溪,喝点汤吧。

一勺,又一勺,他放在嘴边轻轻吹然后喂给我,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叶飞扬问我,汤好喝吗?我点头。

他浅浅地笑了,他说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原来光抓住她的胃是不够的。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没有来得及,就被一勺汤挡住了。

05

是谁说的,如果你一直不爱一个人,就不要突然爱上他,因为当你爱上他,你就会失去他,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

那一年的四月,叶飞扬突然地死掉了。他从他的汤馆到我家来,路上突然地倒了下去,医生说是心脏病猝死,也许是因为心室颤动。之前,叶飞扬从来没有过心脏病。

我在房间里撒很多的面粉,别人说魂魄若是来会留下脚印。我在夜里一遍一遍地醒来,我想等到叶飞扬的出现,但我也知道我永永远远也等不到他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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