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花儿

一丛绣球花在屋前平敞的塔院里已经开了不知多少个春秋了。

那年，家里最长的老人许老先生从几公里外的人家讨过来几棵绣球花苗，他细心的把它们一棵棵整齐地栽在塔沿。

塔在半山坡上，向阳、敞亮，塔下是青青的稻田。春天秧苗青，水田明，蓝天白云倒影其中，雨水嘀嗒其中，绣球花也在蓝天白云雨水中滋长。绣球花栽下去似乎并没多久，它便开花了。起初是和叶子一样的翠绿的小花团，继而慢慢地变紫，变粉红，最终整朵都是或紫或红的大团。在青山绿水的背景下远望，明丽而又快乐。

绣球花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开花和许老先生的殷勤照看是分不开的。每隔一小段时间，他都会带着小花锄去除草松土施肥。许老先生以前是镇上药铺的医生，年老后便退居乡间莳花弄草，闲抄药方。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有一次许老先生觉得绣球花欠肥了，便在绣球花的根周围抽了圈小圆槽，细细地放好化肥，再填好土。不幸的是，化肥离根部太近或量太大，很多绣球花的根部都烧死了。只剩了塔角的一株，独自经风历雨。

塔前也曾栽种过其它种类的花：鸡冠花、指甲花、木芙蓉，不过这些都是过客，没多久便烟消云散了。唯有塔角的这株绣球花，由当初的单苗成长为一大丛。

暑往冬来，许老先生离开了人世，没有人精心侍奉花了，但花儿根系已深，无需精心培育依然花繁叶茂。老屋里的后代们每每看到花儿都忍不住念叨着许老先生。不几年，许老先生的女儿也离开了，唯有老屋与花相依相伴。

清明来临，儿女们回来扫墓时总会到老屋看一看，看看那日益扩展地盘的绣球花。他们知道，有一天他们只能把花和房放在心里，有如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