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麦田里没有身影
墨绿色汁液丰沛
涌动在麦子的血管里
我的血管里
我生于这片村庄
这梦里时常回来的地方
田埂上荠菜开满白花
洒在无人在意的土地上
村庄荒芜,原野空旷
回了趟老家,熟面孔越来越少了,老人一个一个离开,年轻人则外出工作,他们很少因为清明从工作的地方奔波来回。曾经熟悉的房屋被推翻重建,红砖变成了水泥墙,那些铁灰色的两层小楼,二楼多半没人住——老人腿脚不利落,一楼更方便。
我家没有盖楼,爷爷奶奶在院里开了块菜地。他们身体都硬朗,只是爷爷牙坏得多了,难嚼硬的东西,劝他去镶牙,他摆摆手:“不镶啦,我快死了,我知道。”我为这毫不讳言的从容所震撼。我说:“镶了能吃肉啊,你不是爱啃骨头?”爷爷笑:“吃够了,不吃啦。”我想,不必再说什么讨吉利的话,九十一岁的爷爷已经把死亡看成一件很平淡的、早晚会到来的事,并不需要儿孙哪怕是最真挚的关于长寿的祝愿。
当他们都离我而去,我与这片土地最后的联系终将被割断,到那时,村庄对我而言会是真正的荒芜,模糊在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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