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 山这边
一一蒋莉《活成一棵树》读后感
曲赣江
文字反映现实生活,某种程度上是社会现实的艺术再现;文字是语言表述,更是情怀的呈现与抵达。
蒋莉老师小说《活成一棵树》的初衷,也许心境并不轻松,某种意义上是对生活的重新审视与思考,这种写作动因有着蓦然回首,苦尽甘来的意味,更有直面未来、笑待人生的意味。
《活成一棵树》呈现了山村一个五口之家的生活缩影,英子生产女儿的不受待见,通过大女儿招娣端红糖水,月子里,“三天就下河湾洗东西”,仅有“两只瘦弱的老母鸡”,“英子盛两碗给两个孩子,留一大海碗给栓柱”等一系列真切朴实的描摹,对大别山山区、淠水流域、史河流域的重男轻女,是一次次无声地呐喊和鞭笞。
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在讲求劳动力的大别山乡村,生育政策也奇葩,第一胎是男丁,夫妻必须有一方结扎;第一胎是女婴,则可以继续生二胎。不似今日放开三胎生育,即便第一胎是女婴,第三胎那是要罚款的,牵牛拉猪充处罚,越生越艰难。但这依然无法阻止公婆们对男丁的向往,三个女儿的名讳“招娣”“盼娣”“唤娣”,如果第四个还是女儿,也许还会叫“来娣”,直观反映了对宗嗣对劳动力的渴望。这种渴望,至今如一个幽灵飘荡在大别山、飘荡在淠河史河流域。
蒋莉老师《活成一棵树》的语言很朴实,这分朴实中又透着用心。“又生了个锅台转子。”“她感觉鸡汤是苦的。”什么是锅台转子?这是大别山区对女子的蔑称。鸡汤明明是鲜美的,为什么英子感觉是苦的?这些朴实语言的运用,既贴近生活现实,又让小说语言有了张力,具有了语言的可嚼性。
小说中,做为一家之柱的栓柱,话少得紧,似乎只有在“没钱买化肥,栓柱就挑一些大粪,埋在茶根,那一块茶叶就绿得发亮。”才出现;似乎只有“天麻麻亮,栓柱背起茶口袋,到茶叶市场去卖茶,这家瞅瞅,那家看看,有时候卖不上好价钱,还得背回来返工……他在乌漆麻黑的山路上跌跌撞撞。孤独的影子被寒风吹得瘦长。”活得窝囊。
即便迫于生计,出远门打工“栓柱音信全无,一直到过年的前几天,拴柱才背着蛇皮袋子踉踉跄跄地回来了。钱没挣几个,人瘦得皮包骨头了。”更让人觉着这个男人活得窝囊。其实,这个男人不是窝囊,而是憋屈,膝下没有男丁续接香火,在宗族,在大别山区是不被待见,抬不起头的。
与自家男人因无子嗣抬不起头相比,英子这个角色,恰恰成了一家人的纽带,和三个孩子的依靠。如果说栓柱一家是汪洋中的一条破舟,英子便是使船勉力驶向彼岸的舵手。英子的坚韧,不仅是一个家庭的信心所在,更是大别山众多女性千百年以来,直面苦难的真实写照。
蒋莉老师是才女,是位考出大山,学成后重回大山反哺故乡的教师,早几年主要致力于诗词平仄和朗诵,卓有成绩,是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和地方一些协会会员。散文随笔写的不多,小说更是稀见。
小说结尾“如今,三个女孩子都走出了大山,坐上了开往大学校园的列车”,应是对山村所有女孩子真挚祝福。唯有如此,才有“抬头望那一棵白杨树,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认真地看过了:叶蓁蓁,枝干粗壮,树皮皲裂,在风中傲然挺立,像极了自己。”的放下,和微笑。
《活成一棵树》在小说结构上或有不足,但反映社会反映生活这点,蒋莉老师以真切的生活质感,描摹了大别山重男轻女这个幽灵的存在,展现了大别山女性面对苦难,坚韧不拔的生活态度,或许这才是最打动读者心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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