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并且是超生。我所在的村庄是一个山沟里的小山村,村庄很小,农田也很少,一家一户只有三四亩地。
最深的记忆里,我家的房子是一间石头屋子。堂屋两间,里屋一间。其实在这个石头房子之前应该还有另一个房子,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好像还有家里盖房子的情景。
石头房子里面用白灰涂了墙面,外面就是石头。石头是父亲带着一些石匠一锤一锤钎出来的,外墙面上钎出来了一条条的斜纹。印象最深的是烟囱的位置。两块板正的青石,老石匠一锤一锤的敲打,在上面完整的扣出来一个标准的圆。刚好能够卡住蜂窝煤炉子的烟囱。
石头房子里面地板铺的是红砖,下面垫的沙土。这样的地板特别容易藏老鼠,经常半夜能够听到老鼠在床头跑动。
最早院子是用碎石垒起来的。没有大门,碎石围起来的墙留出一个开口就算大门了。用山上的酸枣树扎一个篱笆,晚上睡觉篱笆一拦,那就算关门了。后来盖石头房子的时候,顺便盖了一个院门,从此家里算是有了大门。
院子里有几棵洋槐树。记忆里的洋槐树没有头。因为我是超生,所以家里有的没的都被人夺走充当超生罚款了。一直到我上了学,才没有人再来我家抢东西。
院子里有两棵石榴树,一棵甜,一棵酸。小时候天天看着石榴树等着吃石榴。不过作为稀罕货,石榴收的时候,我们一家也就只能拿一两个尝尝鲜。
奶奶住在院子里的东屋里,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小屋。为了方便,她就在自己小屋里安了一个小灶台。所以奶奶的屋子里总是有一股烟火味。
后来我刚工作的时候,父亲把石头屋拆了。因为那时候我一直没找对象,他认为我是因为没有房子,所以女孩子看不上我。看房子的石头堆在院子外面,被一些做园艺的人看上,直接收走了。据说新房子的砖钱就是卖石头的钱。
盖房子的时候,奶奶搬了出去,大嫂说她搬家的时候跟个孩子一样哭了很久。房子盖好后,父亲去接奶奶回来住,奶奶却不肯回来了。说是新房子台阶太高,她上下屋不方便,又怕生火做饭的弄脏了屋子。
直到奶奶年龄太大,需要人照顾了,开始在几个儿子家轮流过,才终于肯回去住。这样轮了两年,奶奶闲麻烦,又回到之前暂时住的小院,不肯再轮了。就这样奶奶一直住在那个小院里,其实那只有一间屋子,也没个院墙。奶奶在那住的时候,我好像也只去过一次。
现在那个小院被堂哥改建成了一个临街的商铺,给大女儿做铝合金门窗。偶尔遇到集市,二嫂会在那摆个油条摊。
奶奶最后住的地方是三哥买的一个宅子,也是一间老房子。奶奶在那住的很短,直到奶奶去世我一次也没去过。只在奶奶走后需要收拾东西的时候,才跟几个哥哥一起去了一次。
现在关于奶奶的事物好像越来越少了。奶奶住过的地方都已经翻盖过。奶奶用过的东西更是找不到了。仅有的一些念想就只剩下一些照片了。还有那么一个坟头,在那个山坡上。奶奶去世后,我一直没有去上过坟。
马上端午了,也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能回家看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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