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是一个文人,所以文人相轻的毛病在我身上也有。具体说就是我对太多所谓的文学大家心无敬意,一旦细究他们的人格和人品,就对他们的作品丧失了兴趣。
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卢梭,法国十八世纪超大腕的启蒙思想家,教育家,文学家等等。对他另眼相看不是因为他的作品让我喜欢,只因为他以自己的经历还算客观的写了一本《忏悔录》,里面还算诚恳的把自己里里外外扒了一遍,龌龊的,丑恶的,黑暗的,淫邪的,以这种光明正大的方式开了名人批判自己的先河。虽然难堪,但坦率真实,反而更成就了他的赫赫声名。
仅此而已。后无来者。
说了这么多,又拉出卢梭来说事,没别的,就想说明一点,在对待真实的自己时,名人和凡人一样,从来都不敢只以一副面孔示人。一个成年人,最少,都会有双重人格,至于三重四重,也不稀奇。
很容易理解,最简单最表面化的,一个人一定是单位家里各一张脸,熟人陌生人各一张脸,领导同事各一张脸,求人和被求各一张脸,当众和私下各一张脸,面对强弱各一张脸。
如果这不能说明什么,认为这是每个人面对生活的本质反应,那有没有人敢真正客观的,不掩饰不回避的,旁观过自己的经历,审视过自己的过往?
我是不敢,因为尝试过。仅仅扒出来几个片段,就足够自己冒着冷汗的抗拒。
自诩自己还算阳光,可不敢看自己曾经有过的阴暗。
自诩自己还算智慧,可不敢看自己曾经有过的愚蠢。
自诩自己还算担当,可不敢看自己曾经有过的退缩畏惧和逃避。
自诩自己还算重情重义,可不敢看自己曾经有过的刻薄和自私。
自诩自己还算坦荡,可不敢看自己曾经有过的荒唐。
自诩自己还算善良,可不敢看自己曾经有过的恶欲。
自诩自己还算通透,可不敢看自己曾经有过的极端执拗和混账。
甚至,很多曾经,还都没有过去,依旧在现在看似平淡的心思下生长。
所有想让大家看到的,和不想让大家看到的,其实都是自己,只不过不想让大家看到的,我们自己也不想看到,我们都会选择有针对性的遗忘。
你还记得那一场酒有多丢人吗?
有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你还记得你当时有多不男人吗?
有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你还记得你那时候有多混蛋吗?
有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不约而同,我们都会如此,甚至拒绝提起。我们拒绝承认,我们拒绝记忆,就好像一旦拒绝了,那些就可以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可它们确实存在,它们就是我们的背面,它们就是我们的缺陷,它们就是我们的恶与暗。它们与生俱来,在我们的脆弱和欲望中,生生不息的繁衍。
我们一生都没有敌人,我们的敌人只有自己,可是,我们都没有直面自己的勇气。
所以,艰难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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