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童年时期,家养了一只花猫,是我最喜欢的一只。
刚来那会,花猫那小小的白须都是炸开的,一双猫头鹰般的双眸,披着白黄相见的琥珀颜色,小小的个头,卷缩在家门口的小角落默默地注视一家人。记得它都来我家“安营扎寨”十多天了,依然一副不可靠近的姿态,胆怯的我不敢肆意靠近,唯是在就餐时,远远地给它吃食。而它也总是等我走得远远的,才如履薄冰般靠近那碗。细嚼慢咽时,还频频转头回顾警惕家里人的一举一动唯恐侵犯。看着它那警惕样,家人都说:“它很凶,小心被它弄伤。”我当时就问:“为什么?”父亲说:“狼顾者,凶残。”长大了才晓得狼顾之相,是指三国时期吞并吴蜀魏的大英雄——司马懿所具有的相貌。一段时间后,和它日久生情了。敌视不再,依赖愈深。时常,它会在我身上放肆着撒娇。至今还记得那小小猫头故意磨蹭我的裤脚,把弄我的衣物的画面;还有它一副雄赳赳气昂昂,俨然“中南海保镖”的架势。
那段时间里,是我与它的“热恋”期。喜欢抱着它熟睡、就餐,喜欢在太阳眼皮底下帮它抓抓痒、清理虱子。而它也很享受地任我摆弄,还愉快地用柔软带刺的猫舌舔我的小手呢!那感觉湿湿的,痒痒的,很舒服,叫人很迷恋。就这样我“服侍”它,它“服侍”我。
保粮仓周全,为它的第一要务。逢夜幕来临,花猫便会奔至漆黑的粮仓里。家人把房门一锁,独留它在那。起先,我怕它孤独、寂寞,更担心它在里面发生意外,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六神无主。后来证实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一段时间里,每夜翌日早上都能听着它清朗的叫声,见着它那伸懒腰的“熊样”。
时光流逝,毫无情面,一晃已几载春华秋实了。它曾经炸开的白须便垂了下来,它曾经软而有力的爪子渐而僵硬起来,它并没有返老还童的能力,毫无意外地老了。我一如既往抱着它,要它陪着我睡觉、吃饭,只是外出是我领着它看护它,我成“中南海保镖”了。仅仅的五个年头,我陪着它走完了它的一生,它伴着我度过了懵懂的童年时期。清晰地记得那日,老花猫伸出十支僵脆的爪子往我的房门狂抓,拿出苍老瘆人的嗓音朝着我狂叫,待我正要抱起它时,它却发疯似的拼命往我身上扑来,猝不及防的我往后急退,老花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喵”了一大声,而后转身往家外疾奔而去。这刻,我发现手臂抓了8条血痕,血淋淋的。那日的几天后,就没见着那老花猫了。只是,每餐我都会按时按量在家门的小角落放食物,期盼它能回来吃点。想不到老花猫往家外狂奔的那没落的背影,竟成了我对它活着的最后印象。
最后,在粮仓发现了老花猫。它睁着绿得似夜明珠的双眼,紧紧地咬着一只肥硕的老鼠。老鼠死了,老花猫也到天国了。见状,父亲感叹说,有狼顾之相的花猫原来是对老鼠的凶残。
从那以后,粮仓好像都没有老鼠了,好长时间我都以为是老花猫显灵了。
摸着花猫留下的抓痕,现已成结了疤的线条,融入了我身体,连着肉、掺着血了,一辈子我也不用担心这段记忆被红尘事非所抛弃了。
于此记住已逝多年的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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