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转眼就要一年了。时间犹如穿堂而过的风，沉默无声响，你能感受到她分明深刻地透过你的身躯，锋锐而锋锐。
年龄与日俱增的岁月里，你最好不要轻易去回忆，翻开任意一页，你都可能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满面泪痕，不管窗外是晴朗还是阴雨，成长至今，我们总是过了不再畏惧回忆质问的年纪。
记不得真正离开学校时哪天了，工作的地方和家，都离学校不远，在临近毕业那段破碎支离的日子里，我像一只蒙头乱撞的苍蝇，目的很模糊，来来回回在几地走着，不停地与人告别，不停地流眼泪，直到六月的雨水以迅猛之势浇灌城市的时候，我才终于背上行囊离开校园。那时学校还是很热闹，年轻而鲜活的面孔同我们当初一样，对世事充满了好奇，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交车缓缓从体育馆绕到南门，碾过再熟悉不过的线路，我想，这次不像寒暑易节说了许多次再见又与之重逢那样怀着希望，真的要走了，眼泪倒挤不出来了。
我以为我会永远记得那些日子那些人，分离才有了它值得被珍惜的意义。也听过一些怨怼消极的话，她们说，记忆总爱堂而皇之地与人们开玩笑，假以时日，我们会把从前忘得一干二净，情意或是遗憾，也由不得你闪躲。
后来我换了一些城市，路线往南，真正离那座校园越来越远的时候，心里未尝不曾升起温情的缅怀，有些甜腻就像食堂阿姨做的糖醋里脊肉一样黏住真心。在那里淋过的雨，爱过的人，撒过的谎，踩过的土地，分别之后，也许会像肉一样长在身上，像血液一样贯穿心脉，像皮肤过敏一样不时相逢，真正经历过，方才明白你曾拥有过的岁月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死死地钉在那里，风吹雨打，落地生根。
季节轮换的时候，人的精神是最敏感的，在衣柜里翻出一条发皱的棉布裙，都要贴着脸嗅嗅它的气息，想它是否残存去年夏天太阳曝晒过的味道。我时常会想，如果人们的喜怒哀乐变成有有形状的物质漂浮在空气中，气味也能变成眼之可见的固态，那应该是很有趣的，闲时拾掇一些碎片的情绪，细细品读，想象着这些不同形状的情绪缘由，沉睡的记忆被一点点唤醒，应该是很温柔的可爱。
接近北回归线的城市，夏天来得比以往早，五月不到，人们已经裸露着大存洁白的肌肤了，每每闻到路旁青草的香气，扫水车抛起灰尘的味道，路过的人们湿透的衣衫又被晒干的气息，总是不经意地想到往年的夏天。
太阳毒辣的九月，是我与这座校园初次相会的场景，隔着时光，那景象有些渺渺，仿佛被烤焦的沙漠表面浮着跳跃的一圈气流，我想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是哪种景象的。
无法忘记每个夏天到来的时候，与朋友在滚烫的热浪中晒得跳脚，性子就越发暴戾的时刻，却也无法忘记风自东南而来的夜晚，我们走在漫天星空下，校园静得像一只温顺的兔子，默默蜷缩在夜幕的笼子里。我们的心情随着天气忽好忽差，年轻的心迫不及待找寻宣泄的出口，于是事事显得隆重而旁白，哪怕细枝末节饶是如此。过了那个年纪，我们后来再无放纵的勇气和自由。
高温是像不发一言却权利至高威严的军官，把我们逼得死死的，躲在闷热庇阴的屋子里。胆大的人偶尔也顶着狠毒的日头出门了，旅途中仍需倚赖冰棍汽水和微风才能消暑，仿佛经历了一场酷刑，回来之后便信誓旦旦地许下再不出去的念头，第二次第三次又是如此。我是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身边几个好朋友也是，当然，一个夏天下来，除了皮肤多出来的黑色素，我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我愿意用“深爱”这个动词来串联那群陪我走过很长一段路的朋友们，是的，在那些暮暮朝朝充斥着无穷欢愉的日子里，她们与我四处游荡，嬉皮笑脸，真实得像粘在皮肤表层的水珠，通透清晰。亲爱的妍妍和周姑娘，万能的郜渣渣，无厘头的美英，甜美的蔷蔷，搞怪的杜佳亲故，猥琐的李羽蒙，流浪歌手小李，配一脸的二张夫妇，这令我想起张嘉佳那句俗透了却很深刻的鸡汤，“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贯彻过去未来，走遍生命的路牌”。我把那些浪荡如歌的时日比做蜿蜒的山路，沿途分光明朗，这些人，一程或是一刻在身旁，便足够感怀很久很久。
中学时代，艰难朴素的生涯，总爱幻想大学生活是何模样，轰轰烈烈如剧中所言，还是波澜不惊就一跃而过了，憧憬带给我一些动力，可想来，缘分总是大过于安排，去一座城，与一些人相识，在生活里产生关联滋生羁绊，很多是我们无法控制的。所幸，回望的岁月里，我总不至于空空荡荡或是心怀遗憾，记起来的，总是美好又快乐的瞬间。
妍妍像是我所有疯狂冒险和不确定的总和，譬如她是磨人的小妖精，我作为高冷酷炫的总裁，低声地说，你总是打乱我的计划，成为我的意外，但你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和对手作伴才会一起做聪明的事，而和你的好朋友在一起时常只会做傻事，这是一个很奇怪但很受用的理，譬如和情敌在一起时你可能会克制自己不吃晚餐，但和闺蜜在一起时你俩只会比拼自助餐中谁的战斗力更强，这很可怕，也很可爱。隔着寝室的一条走廊，我们聊过千百条微信和短信，就是懒得敲对方的门；我们常常在失眠熬夜过后，不明智地浓妆艳抹一起出门逛街，感觉身体被掏空还一脸贱兮兮地笑着；我们为了减肥，会穿街过巷走2公里的路找一个公园跑步，被一场大雨打乱计划后，就会胡吃海喝一顿自暴自弃；一穷二白的时候非要去逛街，美其名曰磨练意志力，结果每次都以完败告终；喜欢上一个人时，另一方会比当事人更上心，想尽办法助攻，有时掀起零星的小波澜，更多时候是适得其反，完美地诠释了注孤生系列。愚昧的事总是说不完，回想起来，内心的褶皱却被这些粗粝的琐事温和平整地抚摸着，笑着笑着就哭了。也曾一个人在城市黄昏的公交里想起她，因为一首共同听过的歌，发去短信同她说，今天逛街的时候忽然想起你了，很快收到回复，她说即使是在醒来的早晨，恍惚很多次也以为我们仍在一起。分别的时刻，我们才明白在一起的意义，不知道晚不晚。
提起周姑娘时，我觉得身边的空气都是温柔流淌的，她的静好，是能让我也安心下来的。我们没有太多故事可以说，在与她一起度过的时间里，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安全明亮的大容器里，无需声张，静静地坐着，对饮成双或是闲聊二三，她在对面坐着，我就觉得所有感官都是熨帖舒适的。我与她的性子有很大一部分重叠的面积，那些共同喜欢素色的纯净的温柔的寂静的爱好，令我们相处不至产生分歧，总有许多话可以说；另外一部分非黑即白的鲜明差异，来自于她内心的平静，和我内心的不安，她渴望平淡生活里的稳妥，我追求新鲜凌厉的刺激，犹如刀背和刀刃，共生于此，却各存一式。我们极少做很疯狂的事，但一期一会的相处中，我们一起吃一大锅滚烫的鲜汤米线，同吃一杯酸甜的柠檬水，坐在树荫下的台阶看人来人往，读一本书看一场电影听一首歌，生活赐予我们片刻的宁静，外在的喧嚣都不忍入侵，我们都格外珍惜这样的默契。那是后来我走再远，遇见再多人，都不会再重逢的稳妥，拥有的过的人事物，不论具象物质还是抽象感观，都不要再拥有了才是独一无二的珍贵。
郜渣渣还是那个万能的小女子，即使分开以后，隔着河山万里，也能知悉她是如何把生活过得趣味又可爱的。工作之后，身边的人大多忙于工作，闲下来有时间看看剧已是一种奢侈，更别谈兴趣爱好的培养了。但我总是会想起渣渣自己做过的美食和手工，遗憾的是大学时候没有厨房，没能尝试过她每到寒暑假在家做好并拍照的食物，黄灿灿的虾，大块肥美的肉，隔着屏幕也能闻到香味的鱼。即使是在家徒四壁的寝室，她也时常会用简陋的材料做出小资格调的食物，小圆子甜酒，土豆排骨汤，玫瑰糖水，朴素的日子因为这些精致变得用心起来。也时常挂念她曾在昏黄的傍晚，开一盏小台灯，堆了满桌流苏，珠玉，银簪，随意挽着头发，埋头认真做手工的场景，时间好像穿越了数百年，波澜不惊，她的侧脸静静的，光漏过的阴影很好看。她是精心地爱着生活，虽然她总是懒洋洋的窝在被子里，随意地把衣服扔在一旁，素面朝天就出门了，忍了这些，她总归是我喜欢着的把生活过成诗的姑娘。相见即可期，虽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搁置和变更，但留在铁匣子里的铜色发簪，棕色手链，穿汉服的芭比，时刻拨弄着记忆，柔情又温顺，我亦无时不记起她来。
毕业之后偶有重聚二三，而美英还是那个无厘头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小可爱，走路蹦哒着像个孩子，总以天真无邪的视角揣摩这人间，虽不知有多少次她是失望的。和美英同寝的几年里，我们亲密相交，极少发生过几次不足提起的小争执，能记起来的全然是勇敢无畏和浪漫开怀的瞬间。她爱收集好看的瓶瓶罐罐，爱在墙上和本子上天马行空地涂鸦，爱美国电影中铁骨铮铮的硬汉和臭不要脸得坦荡荡的小婊砸，爱窝在被子里半夜玩手机，爱用丝巾包着耳机听歌并跟着唱，爱喝泡面汤爱吃乞丐拌饭也爱美味的螺蛳粉，她爱的所有东西我都觉得明亮极了，所以我也深爱她。与她相处的片刻，都觉得复杂人世也许同她想象得一样洁白无暇，被不染瑕疵的琥珀包裹着，胸襟坦然。我们约了很多次螺蛳粉，脏兮兮地去臭哄哄地回，臭味相投十分般配;我们在寝室各自弹吉他，不成曲调，却能犹如顶级音乐家一样陶醉其中;我们相对着躺在各自的床上，她的耳机从床帘穿过递给我，一起听音乐电台，听老狼许巍宋冬野和GALA，那一年在各大音乐app上听歌还无需付费;我们一起去不开灯的田径场跑步，借着猥琐的星光和远处散播而来的路灯，都有了坚持的勇气，一口气能跑完很多圈;我们像两个孤独的老人一样坐在寝室的椅子上，讨论过去，也聊到未来，仿佛明天就要分离一样珍惜着相聚的时刻。我幸运地想，同她之间，遗憾像是不过玉门关的春风一样不曾袭面，好的时刻我们笑过，分别时我们也都哭了，但回头想起从前，竟都是心领神会地笑着，那真是最好的时光了。
蔷蔷是一个即使离开了校园，也仿佛像是重复经历者学生时代的女生。她的爱情故事实在乏善可陈，这点时常令妍妍，美英与我生出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焦灼，我们都已过了满怀期待从头开始爱人的年纪，可她的少女梦着实是太真太长，以至于大家相处的时候，都有着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的错觉。有些人就是如此，哪怕粗砺的生活将你挫得千疮百孔身心苍老，她们仍能在你身边生起少年的火把，大家歌唱着跳跃着，怀着漫无止境的爱。与蔷蔷各怀鬼胎地在图书馆温习功课，她寻她的紫杯，我寻我的绍兴，倒是将彼此的故事烂熟于心了;下小雨的冬夜，我们像幼稚的孩子一样藏了伞，只为将她送到少年的伞下，再靠近一点点;在午后天蓝得不切实际的走廊上，拍照和预言，未来的形状在纸上一点点清晰起来;或是坐在寝室的小台灯下，眯着眼一起画一副总也完成不了的数字油画，脏兮兮地手还不时抚上对方的衣服。在与别人提起我的少女时代，恍惚间脑海总会浮现这些丰富的景象，像是铺满遍地粉色樱花的春天，多感激，我们都曾赠予过自己一场童话。
回忆起杜佳亲故，总不免想起我们只要推开寝室门，便能四目相对的时日，有时叫她来寝室吃一根辣条或是一碗泡面，有时我也蹭到她犹如淘宝店主杂货铺一般的桌前同她聊天，想过像强迫症发作时一怒之下替妍妍把寝室整理干净那样，尝试着将她的领土打造成淘宝模特拍摄区的唯美画风，最后桌角的一只四仰八叉的蟑螂尸体辗压了决心，那么些年，看惯了她物资丰富寝室陈设，倒真真生出一股充实的亲切感来。我们不那么相像，却总有千百种有趣吸引对方，有时坐在寝室楼下聊着没有主题的天，有时呆在寝室唠嗑几句家常，邻里温情跃然纸上，有时一行人游荡在校园，年轻的时候渴望成熟，等变成最老的学姐时又羡慕大一孩子的纯真。她是极好看的女生，但也是极懒整饬自己的，直到大四才开了窍，卷了空气刘海，换了娴静的碎花裙，唇红齿白出现时，我们才觉得终于找到她正确的打开方式。可那些时候，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了，短到拍毕业照时大家都得轮流约好时间安排场次，吃一顿饭都不能把酒言欢畅谈不止，分离步步紧逼，我们奋力的挣扎已然徒劳。大二大三时，有着大把快活的时光，终是无疾而终。何日再会，总是相信有些熟稔不会改变的，或是一句半洋半土的韩语，或是一个从前总谈论的老梗，或是沉默片刻的回望。
笔下写到李羽蒙，隔着钢化玻璃的屏幕，都能嗅到一股猥琐的气息，怪只怪从前他的黄段子说得太入戏。大一开始的时候，我是顶不喜欢他的，原因很简单，想象中的大学应该是和道明寺花泽类那种人做同学的，然而命运总爱和我们开一些残忍的玩笑；毕业的时候我还是不那么喜欢他，在大学这所整容院里，他成功地当选了典型失败案例之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悲痛感油然而生。可无论如何，这些年里他都成了我的朋友，在大学里少之又少的异性知己，这是一件悲伤又好笑的事情。李羽蒙做过很多与他形象气质相符合的傻事，比如患上抑郁症和臆想症，比如恋爱了又失恋又恋爱又失恋，比如尝试着逆袭高富帅却在起点处就惨败，可更傻的是，我和妍妍竟陪伴着他经历了这些，都说岁月是会发酵的，隔万丈光阴回首当时，竟觉得它带着微微的酒香，傻逼又可爱。一起吃过简陋的食堂饭，后来总是怀念阿姨大手笔加多的几片肉，也一起吃过价格不菲的美食而心痛好几天，现在看来不过是几杯下午茶而已；一起逛过高级商城而望洋兴叹，如今仍是望尘莫及，也一脸认真地穿梭在凌晨的株洲街头，几个人拿出批发商的架势买衣服，想起来，那些廉价又土气的服装多珍贵。像是黯淡无光的长路里，唯一一盏路灯照亮前路，那时候，我极珍惜这些人赐予我的欢喜。
流浪歌手小李的情人是李羽蒙，小李歌手并不是真的流浪，李羽蒙也不是真正的情人，无论如何，四年来他们俩以一种不可描述的关系陪伴着彼此，度过年复一年的枯冗岁月，尽管如此，歌手小李和李羽蒙一点都不像。小李虽然长得也不是顶好看，但沧桑的嗓音和不羁的胡渣造就了他深沉的气质，会唱歌会弹琴的小李偶尔也有迷人的时候。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么说并不是因为他也曾给我发过好人牌的缘故，而且几年相处下来，对他最真诚的印象。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闷闷地坐着，又不时地冒出几句好厉害的段子，引得大家一阵嬉笑，他便又兀自会到沉默里。可他是很细心的人，竭力照顾每个人的情绪，稳住大局，使大家能在一个平衡的状态舒适地待着。饶是如此，大家也不曾说过他是中央空调，因为他的自持，能以最合适的距离与人相处，误会的余地也不曾给人留。不论听起来是多么智慧的人，他到底是没有太多心机的，善良地与世界相交，致以笑意，又是令人佩服的。大家谈论着往日的欢乐时，必定记得被大家视若珍宝的歌手小李，许是因为他的幽默，许是因为他的温和，总算是与这么一个有趣的灵魂相逢过。
二张夫妇的称谓是由当时还是情侣的小李杜取的，当然，他们两个并不二，只是恰巧都姓张，是那种吵起架来生气地说，“我要是再理你，我跟你姓”这样有趣的情侣。拆开二张夫妇单独聊他们两个人，也不至于乏善可陈，一个是御用金牌男主播，一个是气场十足的女王，聊起来总像是有故事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二张的结合，是刺激又后劲十足的，之于旁观者而言，像一杯烈性的龙舌兰。初时相处，并为察觉他俩微妙的情愫，一群人随心所欲，哪怕是到了半夜，兴致大发，也约了一起去唱通宵的KTV。暧昧昏黄的灯光下，大家各自思量，舔舐心事，握着话筒不愿意放的女生，和静静举着茶杯把玩手机的男生，旁人看不出他们的联系。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他们牵着手出现在大家面前，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令人震惊，等回头细想，捕捉从前漏掉的蛛丝马迹，终于想明白能补齐那些漏洞的缘由时，二张夫妇已融为一体，像是注定要在一起般自然。他们二人在一起之后，竟都敛了往日的锋芒，不再艰苦可摧，倒像下了凡的神仙，撒娇、恩爱、争吵、缠绵、哭泣，在人前呈现最真实的状态。这是一段令人心生艳羡的爱情，在爱里为彼此变得坚不可摧，如诗句所云“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在感情贫瘠脆弱的年代，即使作为旁观者，我也觉得这是很温暖的事，以至于大家在一起的日子里，吃饭时看他们为对方夹菜，生日时悉心准备的小惊喜，玩游戏时心有灵犀的默契，都能令我们心甘情愿地吞下一吨狗粮，全然不觉得受到了伤害。你看，该在一起的人早晚都是要相爱的，那是爱，那是癌，那是如来。
我几乎用尽了我的文化水平所及的，全部色彩明亮的词语，呕心沥血，才觉得不至于玷污了我曾珍惜的人们。是了，我竭力想变成一个不那么庸俗的人，想在狭隘的儿女情长之外，找到深度和广度都大一些的爱，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人和事了。回忆这个词，自身是带着灰黑色调或是泛黄边角的，丢进去的任何场景，都会自动生成暗暖色调的滤镜，但凌厉的记忆又因为遮了一层薄薄的滤镜，而不那么刺眼了。我们平静地回想起在寝室因为一桶水而吵得不可开交的人，觉得幼稚可笑；也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曾那么遗憾地爱着又错过的人，没能走到最后，却没忘记因为他收获过无数勇气的瞬间。比起陷身记忆的泥淖不能自拔，我想，都不及多么努力都不再能记起珍惜的人事时来得苦闷。我未曾有过渴望回头扭转某个瞬间的想法，时间平静地流逝过去，记住，仅此而已，应是对往事和老友最好的尊重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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