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蒜引来的友谊

大蒜朋友1：大蒜引来的友谊

/杨见遇

  Hello，朋友们，冒昧打扰了！

  一个身穿黑色中长昵大衣的陌生男人突然从大路上过来，亲热地搭讪。

  当时，我和丈夫及另外一个小同乡正在路旁的土堆跟前谈笑着吃晚餐，个人的手上都拿有大蒜头，间或咬口蒜，配口饭。

  六只眼睛一齐望向来者，但见他有二、三十岁的光景，身材魁梧，体质健硕，黑而粗硬的头发偏分着，微黑的四方脸上长有几颗紫色的青春痘，嘴里含着一支雪茄，

令人猜想他的身份非是一般的打工仔。

  我们都立即起身，笑着冲他点头，搭讪，对他的到来表示由衷地欢迎。

  他自我介绍说，是顺德人，暂住在这条路最前头那一栋。原是姐姐家开的家具厂，现在做了仓库，他在帮忙看仓库。

  我们点点头，对他的真诚、信任表示由衷的感激。

我早就在观察你们了，关注你们好几天。

  哦？我们怎么了？

  三个人立时都惴惴不安起来，我的心跳的很厉害，脑子飞快地猜测我们可能犯了什么过错，惊动到他。

  他吃了口雪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有定是河南人！

  我们三个同时点点头，目光里都带着疑问，那意思，你凭的什么？

  他呷口雪茄道，一，听你们交谈的口音。二，看你们手上拿的大蒜！

哦——

我们面面相觑。

  以前，我听说北方人生吃大蒜，有些不相信，生大蒜那么辣，怎么可以生吃呢？最近看到你们吃饭时，老在配大蒜，总算信了。

  丈夫压低嗓门说，厂里的菜不合我们的胃口，所以偷偷去厨房拿了蒜头出来，佐着下饭。

  我们坐的位置几乎对着做工的厂门口，两下就隔着一条路，饭时，老有工友在路上走动，或者在近旁其他的土堆前吃饭，要是被谁听去  ，在煮饭面前嚼舌头，恐怕对我们的名声不利。

  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不怕辣啊？

我们从小就生吃它，自然就不怕辣了。

唉，我试了几次都不行，你们真的太厉害！

他说着，冲我们竖起了大拇指。

我们都有些乐了：吃大蒜本本是件平庸事，谁知却受到一个陌生人的关注、点赞，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以后的好几个黄昏，我们仍在那个位置吃饭，那人总要过来看我们生吃大蒜、闲聊。因为有人欣赏，我们有意投其所好，每人都比以往多吃一两瓣，照例是从厂里的厨房拿的，想着是蒜皮大的行为，应该不算偷的范畴吧！

  煮饭的老黄是湖北人，六十来岁，衣服早晚穿的很整洁，头发又抿得很光，走在别处，你根本想不到他是个煮饭的角色。

  最后一次小同乡去厨房拿大蒜，被老黄逮住，数落了一顿，说什么厨房里的大蒜老在减少，你们说话时嘴巴的污气暴露了你们的行为。这大蒜可是老板的，不是我的，我只负责煮饭，炒菜，老板娘每天买菜回来，都要进厨房，这大蒜也是有数的东西，你们偷偷拿了 ，被老板娘发现，怎么交代？想吃，你们自己买吧！

  那时，不怎么好揾工，住了将近两个月的闲，才找到这份工作，口袋里几乎空的咣咣响，吃早餐都成问题，哪有闲钱买大蒜？

  好像老板娘知道了我们的小动作，后来对我们的态度大变，尤其是对我，老在挑毛病，总在车间里寻疵训斥，弄得我很是苦恼。要不是揾工难，临近过年，真格辞工算了。

翌日，我们没去那里吃饭 ，生怕没吃大蒜对不起那位朋友似的。接着小同乡有事辞工走了，撇下我俩个在厂里干，甚是枯燥，郁闷，更怕那人问起，勾起一些伤感；再者，年关将近，厂里陆续有工仔告假过年的，厂里活儿又多，时间比以前紧些，我们就没再去那里吃饭了。不过，每次从那条路口出去，眼睛总要朝口岸的第一栋小楼房望一眼，看他在不在那里。内心怕碰见，又渴望碰见他，感觉这因为大蒜生出的友情来得太快，恐怕去得也疾。何况又因着大蒜的后味，我们的名誉也有了那种味道，断了也罢了。谁知，闪过年三十，新春的第一天，我们就碰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