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彬老师来函:春天来了。这样美好的季节,如果有一个更美好的爱的故事,该有多好?
复函:春天将来而未来,我这里,只有一个比春寒更寒的故事,且记,以酬。
请与我谈一场夏天结束的恋爱,君可愿?
文/祁云
春天来了。虽柳还未绿,风仍寒面。
然而,凌晨薄曦里已有了那样明显的气息,属于春的气息 ,属于你的气息。
你在我身边很久了吧?仿佛是从莅临人世的第一眼,一直一直到八年后的这个春天。粉白色云霞的桃花在枝条下与苍凉山坡一起沉默,一如你沉敛了太久的眉眼。
八年后的又一个今天,请与我谈一场夏天结束的恋爱,君可愿?
谈一场关于一辈子的恋爱、一场奔着终成眷属的恋爱,我再也担不起。我已经很不蓬勃了,而且遍体创痕,如同文化革命之后疮痍满目的这一片土地。
如今,当年的这一片土地早已经欣欣向荣,你呢?
昨晚夕浓思入薄梦,大雪初晴后云翳一层一层暗沉,远远见你,身姿薄寒,眉眼微凉。只一眼,就是桃花十里繁华遍,是一朝把花容割破做疮痕的心甘情愿。
春天,万物生。植物们依旧枯陋的容颜下是再也藏不住的激情与热望,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何尝不是这些个花儿朵儿?等待、等待,从春到冬,等到骨节儿都瘦了,等到骨缝儿都疼了,等到了玲珑瓣儿一片、一片、又一片在柔软阳光下“嘭”地炸开,那一瞬的情深与潋滟,颤了谁的心尖?
去岁,腊八粥的红豆在锅里翻滚,一粒、一粒、又一粒绵绵深念不绝衰。烟火红尘的曾经,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只有一锅一碗一串一粒的红豆,滚烫滚烫,却泪凉无声。
一箸一花一枕一床我们绵绵共筑巢,一寸一深一念一生我们萦萦同船渡。原以为必将与你一城终老共白头。又怎能料,祸神来袭,你深深昏迷。哀哀悲绝,我不能自己。我需要你醒来啊,需要你声音的盛宴,需要你掌心的温暖,需要你绵绵温柔脉脉绻缱将平凡日子捂暖,他们来了。
你与他们有着相似的眉眼,他们与你有着共同的血脉。那眉眼那血脉是芝麻开门的咒语啊,我敞开家门和心门任他们出出进进。以爱与相扶将的名义,他们入侵、入侵、又入侵,我失去了房子车子和一切可以在红尘烟火中挡风遮雨的凭藉,还有与你共筑共渡的痕迹,丝丝缕缕分分毫毫统统都没有了。统统都没有关系,真的,他们老了,我们年轻,我们有大把大把的机会从头再来。有你在,一回、一回、又一回的从头重来,何所惧?
可是你,你不管不顾无知无觉在我不能及的世界里,沉睡、沉睡、又沉睡。
我在你的床头呼吸着你的呼吸,一天、一天、又一天。
时光和你都很美。薄若绢纸的你,素似残荷的你,浓如夜色的你……一眼初见的你、平凡厮守的你、黯然沉睡的你,都是你啊,都是我一个人的你。
青阳渐去秋风厉。再怎么滚烫的我的手,也留不住你指尖的温度,再怎么密密缠缠啊,终究,你还是会走。
人们说,三生三世桃花十里,是谓情深。情深?意重?三世三生?不,我不要不要不要!如果有来生,再不愿相逢。只这一世,我已百孔千疮。平凡日子里平凡相依多少累积,纵是情深桃花潭又怎能够经得起他们恶心一回、一回、又一回?
却还是,欲罢不能,只为你。
能不能撕开一个、一个、又一个位面与星空,上穷碧落下黄泉只为一句:请与我谈一场在夏天结束的恋爱,君可愿?
春天来了,万物生发。小狗儿和小猫儿撒开四蹄快活着奔跑,春天的雪花点点飞起,飞向将醒的枝头,与花同艳。一段香,共时光。多么想,与你一起谈一场只在这个春天里的恋爱,无关红尘烟火,无关血缘至尊,只关我和你。
浅紫粉红,十指结扣。我们一起在晨光里清澈,我们一起在桃花里柔软,我们一起做那蔚蓝色天空中的鱼儿吧?或者,展开大摆的长裙,将密密重重、重重密密的桃花瓣儿都抱了去,去做了你浓我艳的桃花酒吧?
我是多么喜欢桃花呀,不只喜欢她盛开时的明亮与热闹,更喜欢繁华尽头她的姿态,不怨不哀一如你,欣欣向荣的你、水波潋滟的你、星辉黯淡的你。
桃花是春天的最美,春天是四季的最美。夏来时候,桃花十里点点泪。
恋爱是生命的最美,而你,是我的最美。夏来时候阳光如斯的浓烈和明亮啊,那些黯淡与污秽,如何藏?那些惨情与伤害,如何扛?那些来自血亲至尊刷了人性下限的纷纷扰扰苟苟营营,又该如何原谅?
请来与我一起哪怕是今晚夕的梦里,在这不寒面的春风里谈一场夏来时候结束的恋爱,无关今生,只关今春,君可愿?
祁云:擅散文,善评论。专注于家庭教育、写作辅导、华夏大语文教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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