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阔叶立,隐隐殊自知。北方特有的风景,便是一林林杨树了。
杨树,是深深烙在我的心底的。在记忆的尽头,初能记事的时候,现在想来,仍是第一眼飘落的杨树叶。那时我躺在杨树下的小车,有的第一感觉便是风,风就是一切,它吹落残败,滋养新生。杨树就与风从此不可割舍。
家里人在过去建房子,除了必要的土砖外,就是一根根笔直粗壮的杨树干了。听老人说,一棵冲天的杨树要发很长时间,少则十年,多则几十上百年。那么又可知,这顶梁柱恒古不变地便是杨树了。杨树不仅长干慢,它的冠系想长成巨荫,也是需要经年的努力的。
小时候在杨树林里走,茂密的树林却也觉得空旷,大概是太高了罢。暖和的时候,刮起风来就呼呼地响,而到了秋天,便是哗哗地吟了。常在夜里听到屋后杨树叶咔咔地相撞,低沉而又悲哀地唱着什么。莫不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抑成是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总在这时,一丝凉风进来了,我的思绪也随之飘走了。
没过多少年,树被卖了,那长得高大的,却也被杵了换作梧桐。我一个人来到原来的那片林地,只不过太空旷了,一棵树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连片的小麦。弯弯新月柳,幽幽寒悲夜。循迹无处觅,草瑟凄凄泪始干。顺风而下,闪着清幽的亮光,诸草都低下头现出那古老的月亮。旧杨孰所忆?惟斯君矣。站在麦地中央闭上眼,无尽的风占据了我的记忆,这中间或是土壤,或是麦香,还有淡淡的杨树。但仔细想来,杨树已杵,又哪里来的气息呢?原来是记忆也随大风吹来了。无数的杨魂在这里静穆着,慢慢地与万物结合着,同化着,消散而尽,而其中的佘息也永远地留了下来,飘零着,流传着,生生不息。
不远的颍水边,可是绿杨阴里白沙堤。杨树在三个有巨大落差的阶堤上自由地生长看,保持着从来的沉默,似乎认定了世数自在天,一切都如同这涛涛颍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不怨地戍在沙颖河畔。
簌簌枫凌晚。水澄透现心。天昏沉沙云夕暗,饮尽悲鸿隔岸愁。昔夜的吟响,意已在此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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