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说了,越说越生气,挂了!”
这句话是父亲说的。
没留给我反应时间,父亲刚才迅速地挂了电话,我的眼泪一下子就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慢慢地,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与父亲之间的问题在不断增多,尤其是高三到大学那段时间。他做的太多事我都无法接受,我说的太多话他也无法理解,久而久之,我被一种强烈的距离感所控制,甚至一个多月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我想可能所有人都觉得我是错的,怎么可以那么不顾父亲的感受,惹他生气。可是我没办法,我很敏感,现在我读书需要他来支付学费生活费,好几次言语之间他都有提过钱的问题,这让我很尴尬和反感,我迫切地想要自己经济独立,可是我在短期内不能。有时气急了,重重地发誓以后把自己这些年花过的所有钱都还给他!
我将永远记得我9月份去学校的那天。那天早上我刚从外婆家回来,赶紧收拾行李,中午就得赶去火车站,所以很急。而父亲当时在看电视,他没理我,我也没想那么多,拉着行李箱就往火车站赶。
最后终于上了火车,放好行李,我想着他一定很不放心,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这个电话让我记忆犹新,简直是心里的刀印。
“你给我打电话干嘛,给我说什么,有什么事你和你妈联系,和你妈商量,以后你就当没有我。”
然后他挂了电话,当时我坐在火车上就哭了,侧着头,我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我,我努力地抑制着眼泪,可是它还是不停地掉,不停地掉。我只能闭上眼睛,过了好几个小时,我还是没法调整好自己,只要一想到他说的那些话我就想哭,我看到坐在我斜对面的男生一脸尴尬。是啊,没人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体会不了你到底有多痛苦。
我敏感,我难过,我乖戾。我不止一次在别人讨论亲人的时候说我父亲很好,他对我很好,现在想来自己是那么刻意,我怕别人误会,我总是强调父亲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在小时候,我是真的觉得他很好,我很快乐,我觉得他很宠我。
妈妈也说他真的拿我当亲生女儿一样,她很欣慰。可是时间太久太久了,十几年了,我懂事了,他也老了。
我相信他依然爱我,就算他是我的继父。可是我很敏感,我甚至会怕别人问我关于父亲的事,关于哥哥的事,因为有太多人问我你还有兄弟姐妹吗?你哥比你大几岁啊,我和我哥是同一年的,我常常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在火车上的那个电话,一下子打开了我积聚多年的隐忍,我曾频繁地暗示自己很幸运,很幸福,不要埋怨,要乐观。而他却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我之前做的所有的斗争。是啊,我没有亲生父亲,我没有,那时候我在想他怎么那么残忍,难道真的生气到口不择言了吗?
而刚才他又再一次挂了电话,我无法接受。妈妈让我好好说话,道个歉,不要生他的气,我做了,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说那些话,他自己根本就感觉不到这到底对我造成了什么影响。所以他毫不顾忌我的感受。
我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我有感觉,我知道自己真的已从心理上开始排斥了,这不是叛逆,这不是任性,我甚至有点绝望,但我仍然感激他。
我不会忘记他对我所有的好,可是我们却永远存在着那么深那么深的一道鸿沟,我无能为力。
黑暗里透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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