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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的可以告别,挥手,一别两宽,从此不相回望,抹去旧痕,岁月,也便失去回味的意义。还有什么意思呢?
越告别,越怀念。
相册里收有一张父母合照。四十岁左右,父亲一身卡其色中山小领便装,上衣敞开,白衫,黑色轻便布鞋,是母亲手做。笑容飞扬明朗,黑色镜框后眼神清亮。母亲穿藏蓝色小西装领套装,那些年流行的样式,亦是白衫白祙,通身洁净。她的笑容稍显羞涩,短发整齐黑亮。
他们相靠席地而坐,父亲一只手臂搂住母亲肩头,光线洒在他们身上,面庞上。背后田野广阔,草木葱郁。
有潮湿气息漫过心底,涌上眼睛。
他们的爱恨纠缠,又如何一两句话能够了结?
那一日,姑姑来家小聚,与母亲话起当年,笑谈父亲。他是宣传队的男主角,风光无限。身段模样英俊。十里八村,来家提媒的,暗底下传情达意的,算算不下二十个。母亲的姐夫,他的好哥们也来做了媒。奶奶一句话,咱家人丁少,就图人家姐妹们多,人丁兴旺,有福气,定了吧。
小姑笑着对母亲说,当年,你打败二十多个人,多少人心里恨你呢。母亲只笑,不语。
走过的路,回头望,天晴日朗。谁能晓得,来时云烟起伏,脚步泥泞。我倚在沙发上,听她们轻飘飘诉过几十年,所有结局必该如此,水流渠成。
坦然接受。
岁月无论给你什么,都是馈赠。喜怒哀乐,无不是生命的根基。扎的越深,越是沉稳。
餐桌上,吃她腌制的鸡蛋。我说,不臭,不好吃。弟弟说,流油的也不如臭蛋好吃。她叹口气:
你爸,那时候也爱吃臭鸡蛋,可我,怎么都腌不臭。
她的脸上有片刻的茫然,手停下来,脑子一下子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眼睛定定望向并不存在的某一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时间的雨,早已洗去尘埃,洗去如尘般的愤怨,不满,哀伤。只留下满眼绿,满腑旧日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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