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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的院子没有院墙,借着东邻家的西墙勉强搭了一个棚子,既是厨房又是仓房,紧挨着就是菜园,菜园修的讲究,杨柳枝穿插交错的栅栏,特意留出一个篱笆门。
生活在农村我从未感受过蔬菜的匮乏,每家每户都能找个地儿开垦一个菜园,每个家庭的口味不同种的蔬果种类不同而已,母亲那年换了口味,以往都是一垄黄瓜、一垄豆角,一垄茄子、一垄辣椒,那年夏天我们家的菜园里种了满园的西红柿,可惜了家里供应不了许多鸡蛋,不然留在记忆里的滋味必然香甜许多。
清明雨后,我随母亲赶集,卖菜苗的老汉是个熟面孔,上集卖头茬韭菜这集又卖蔬菜苗,母亲也是他的常客,买他的甜石榴结的果又小又酸,买他的黄瓜种出来的瓜又弯又短,母亲倒不介意,一毛钱一株,母亲买了三十株西红柿苗,我追着母亲又买了两株甜瓜苗,想来母亲的算盘打的响,西红柿只要个头大就能炒菜吃,成熟了又能当水果,实在划算。
母亲把菜园护起一垄垄沟,一个脚长的株距控制的很严谨,每株苗后追施了粪肥,我的甜瓜被种在角落,刚种完的秧苗耷拉着脑袋,母亲挑来水,用瓢舀着浇在苗根部,这一番精心的照料,结不出硕果累累属实难堪。
晚餐总是各种叫不上名的野菜,玉谷菜、马齿苋、甜菜、荠菜,青青菜、灰灰菜连扫帚苗都时常端上餐桌,烹饪的方法无非清炒、凉拌,不然便掺些玉米面蒸来吃,这些野菜合不上我的意,母亲也在意到我的胃口,冬储的白菜包些水饺便是一次改善,我质问母亲:“野菜既然这么好吃,哪家的菜园里种了?集上卖的冬瓜、蒜台、青椒很贵吗?”母亲总呵呵一笑答到:“再过一段时间菜园的柿子就熟了。”
菜园里的秧苗结了小柿子,如葡萄般大小,蹲坐在菜园里能闻到浓浓的柿子味儿,我的甜瓜爬藤到了邻家的墙头,也结了两个小瓜,头顶着一朵黄花。
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年人走到菜园旁边,虽没有院墙他也远远的站在那里,见我在院里坐着,老人说到:“大爷,给个馍馍吃吧!”十来岁的我感到震惊,我站在院子里大喊:“妈,妈来了个要饭的,还叫我大爷。”母亲是善良的,她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扫帚苗馅儿的包子递给了他,老人也并没有立马吃掉,点头致意后装进了胸口的褡裢里。还是有人吃不饱饭的,母亲总说我生在一个好的时代,每顿饭都有馒头有菜吃,虽然是贫瘠了点,不过总算不会挨饿了。
菜园里的西红柿结的很多,像是计划好了每天只能成熟一两个,成熟好的柿子母亲便摘下来当做水果供我们全家吃,每餐也必不可少的有了一道西红柿,把尚未成熟的柿子摘下来切成块,除了清炒就是混着面疙瘩炖汤,除了清脆没有别的优点,酸溜溜儿的,青涩的柿子皮嚼不烂还经常贴在上膛,整个夏天肚子里都有一股酸水,看到青柿子就开始倒牙。我说母亲能不能等柿子红了再炒菜吃,可以放一个鸡蛋,母亲笑着说:“柿子红的太慢,供不上我们吃,等明天我攒几个红柿子给你炒鸡蛋吃”。
过去了二十年,我仍然对青色的西红柿有抗拒,甚至极少去买西红柿,可我总怀念那些年跟母亲在家相互依靠的时光,如今每天还是吃着母亲做的饭,可餐桌上也很少再有那些野菜和青柿子的味道,那种刻在味蕾里记忆承载着我的部分童年和母亲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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