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新疆摘棉花

乘务员说：请出示你的车票
你对她使了使眼色：在上衣
口袋里呢。她却说：放下
电扇，出示车票。于是你放下
在怀里抱着的电风扇
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车票
她看了一眼说：回你的车厢
里去。你说：就在这儿坐一下
么，那边没座儿。她说：
不行。于是你抱起电风扇
说：我路远，要去新疆摘棉花
呢。她说：再说一遍，回你的
车厢。于是你重新挤进你的
车厢，挤回到眼镜身边。火车
晃悠，你不得不蹭他的肩膀
他看环球报，你就蹭着看环球
报。他说给，你看。你摇头笑
他说，放下电风扇。你摇头笑
他说你去哪儿。你说去新疆
摘棉花。他说到新疆还有十万
八千里，你能不能放下这破
玩意儿。你说没地方。他说
塞到我座位底下不就得了
好，你终于放下你的美的
你说它是美的。眼镜和眼镜
那边的男生说它是老掉牙的、
沉的、累赘的。你说它正儿
八经是铁的，现在的不中了
都是塑料的。然后问眼镜说
报纸你还看不看了。他说不看
了。你说那给我吧。他给你
你把报纸放在地上，挨着他
坐下。我去新疆摘棉花。你
说着搓下你的鞋子。臭味儿
就冲出来。眼镜闭上眼睛
边上紧挨着你坐在地上的
中年汉子瞪起眼睛，命令你
穿上鞋。你穿鞋。穿上鞋之前
你狠劲儿抠了两下脚趾头间
的缝儿。那汉说你：要是手
没地儿放就抱起美的。你摇头
笑，说它正儿八经是真铁
那汉说你真去新疆？你说我去
摘棉花。汉子说你骗谁，现在
啥时候你去摘谁家的棉花
你摇头笑：新疆遍地是花
任人摘。汉子说你知不知道你
姓甚名谁。你摇头笑。汉子说
你知不知道火车在往哪儿开
你说，往西开，一直往西

20100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