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最近回老家住几天。老家在乡下，有个大院子，山上还有几亩地。爷爷七十多了，每天上山收拾那些庄稼，收拾的面色红润、体格健康。

因为我们这些孙子外孙一年回不来几次，所以每次回来，老人都想法整各种好东西吃。他们眼里的好东西就是肉，各种排骨、猪头肉、炖肉、鸡翅，还有烤羊肉串儿。连吃几天，感觉脸上都冒出油光。但不吃的话，老人家的眼睛殷殷切切望着你，只有把东西吃进肚子里，长成身上结结实实的脂肪，他们才会心满意足的离开。能吃饱，大概是那代人刻在骨子里的追求和欲望。

因为伙食太好，这两天院里经常有猫出没。每天中午，只要天气好，做饭时飘出来的油香气准能吸引来两只猫，一只橘色，一只狸花。无愧于种族天赋，橘猫比狸花大一些，而且非常肆意，导致我们很快看清它是雄性。狸花就谨慎小心得多，几天下来也没有分清它的公母。

我和妹妹经常讨论这俩猫的关系，我一度觉得它俩勾勾搭搭，狸花肯定是母的，橘猫见色起意，发现我家这处免费饭堂后，就带着狸花来蹭饭，刷刷好感度，完成创造子孙的生命大业。但观察几天后，发现这两只猫彼此相当客气，不像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样子。如果碗里有饭，那必然是橘猫先吃，狸花在旁边压着耳朵小心翼翼，捡一些地上掉的残渣。但橘猫也不会吃完，总给狸花剩一些食物，自己去一旁舔爪子洗脸。俩猫都吃完后，还会彼此嗅嗅鼻子，好像在完成什么礼貌的仪式一样。

于是我妹妹又说，这俩说不定建立了超越性别的爱情关系。她觉得狸花很可能是公的，加上现在正是闹猫的春季，这种跨越了性别，甚至跨越了生理需求的关系实在让人动容。我很想说，狸花说不定只是橘猫的小弟，但想了想，这几天的确闹猫，俩公的凑在一起吃一个碗里的饭，居然没打架，也的确不可思议。如果狸花是母的，这几天也从没看见它们互相苟且。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狸花比橘猫勤快一点，橘猫不一定每天都来，狸花却能掐着饭点准时出现。前天我们吃了排骨，剩下的骨头棒子上留了许多营养丰富的软骨，全便宜了狸花，等下午橘猫姗姗来迟，地上只剩啃的一干二净的硬骨头了。不过橘猫看起来并不在意，它营养好，体型大，瞥了干巴巴的骨头一眼，就自顾自的跳上房顶晒太阳去了。

不过，这俩猫也不是每次都能得到我家剩的饭。一次，从下水道爬进来一条非常脏的泰迪，浑身的毛一绺一绺的，好像非洲的脏辫。我们不赶它，它就意意思思的凑到给猫准备的饭碗那儿，秋风落叶一样把里面的剩饭吃完，连汁水都舔干净了。临走前，还在旁的小树根上撒了泡尿，简直一点也不把两只猫放在眼里。那天一整天，俩猫也没出现，可能被狗给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