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公为相,读书万卷,阅人无数,见识自高远,以为人凡受教于圣人之书而体行之,无论东西南北,异域殊俗,皆可以为贤者。
窃以为非也。
一则圣人之言,习其意不习其辞。如阳明先生所言,六经者,盖富家之欲传于后世子孙之产也。此产非田地牛马亭台楼阁金银珠宝也,乃当世治世之经验也。时移事变,若墨守成规,岂不成守株待兔者乎?若新莽之变,岂不为郑人买履者乎?
二则圣人之言,人皆习之,然贫富有别,士庶有分,亲疏远近,又丛生焉。故口诵圣贤之书“不义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而汲汲于富贵者有之;口诵圣贤之书“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而行贪墨之事者有之;口诵圣贤之书“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而卖主求荣,苟且偷生者有之;口诵圣贤之书“少年戒之在色,中年戒之在斗,老年戒之在得”而淫逸放荡者有之;口诵圣贤之书“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而意气扬扬,欺凌小民者有之······
三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乡党、姻亲、师生、同年、文笔、丹青、垂钓······,不一而足,私下关照,非我党羽,必否之,全不论贤愚。你若称我党羽为愚,我必称其有贤处;你若赞你党羽为贤,我必讥批其愚处。又或惟认孔方,不论其他,持心不公,错勘贤愚而已。
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官吏之选,重中之重也。归有光《吴山图志》云:“夫令之于民,诚重矣。令诚贤也,其地之山川草木亦被其泽而有荣焉;令诚不贤也,其地之山川草木亦被其殃而有辱也。”
余深以为然,故官吏之铨选,可不慎哉?!
铨选之状,又以何为准也?白乐天云:“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论语》有云:听其言,观其行。长期培养,再加考察。天资不具者,去之;伪君子,去之;惟求利己者,去之;结党营私者,去之;食古不化者,去之。海晏河清,其可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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