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小镇多云的天里,在屋子里看好不正经的白鹿原,偶尔被大片的云遮住了太阳,屋里光线就会变暗,于是看看窗外,心无所想,过了好一会才温暖明亮,于是重回书本。这样的午后安逸而简单,好像叫偷得浮生半日闲。
恍惚觉得那时候真好,随随便便便偷得浮生半日闲,从早到晚。
十二岁以前,小镇是生我养我的家;十二岁以后,它成了我至深至爱的怀念。
那段时间里,我好像读完了这辈子要读的书,我好像看完了这辈子能看到的星空,我好像爱完了这世界上最值得我爱的人。那里是我的起点。
那时候啊,天上的繁星像是瀑布,哗啦啦要洒下一样,那时候啊,想看星空仰头就能看到,可以整夜整晚地看,不用像今天的付费频道一样,如饥似渴地看只怕到了月底就没有了。妈妈喜欢散步,喜欢看星星,所以,我也喜欢散步,喜欢看星星。我们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出来到学校的水泥操场,一圈又一圈,看星星,讲今天看的哈利波特,聊今天学校的英语课,谈很多很多,现在想来,那是妈妈对我多用心的启蒙教育啊。
八月十五的中秋夜我们就带上竹席,铺在操场中央,仰面对着没有旁物遮盖透圆的月亮,让人不由坚信一切都会圆满的。
年轻或者说稚气,似乎给了我们莫名的勇敢与豪气,似乎指点江山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但是,离开了小镇,长大了,开始怀念。不仅怀念年轻,也怀念那年新修的柏油路和烧沥青的味道,怀念春日里满城的杨柳飞絮,怀念东方商厦门前的烤红薯,怀念菜场门口阿姨家神秘配方的卤味青瓜干丝,怀念等待鸡蛋糕烤熟的满是香味暖融融的屋子,怀念学校池塘边的木香花长廊,怀念每天进出门时见到龚奶奶的一声“小乖”。这些,都是乡情啊。
那时候啊,周末的爸爸还不是很忙,爸妈一人骑着一辆脚踏车,带着我去看桃花。“凤凰”的横杆垫得我屁股通红,在爸爸的怀里我闻着他熟悉的烟草味,还有时不时找到额头的胡须,感觉风都是甜的。
那是真的桃园,成片成片的桃花粉得火热,那种暖心的粉色是任何韩剧都拍不出来的浪漫。桃树下,梨树下都长满了山英,那是我自离开小镇后就再没见过的一种草,剥开它的绿色表层就有白色软糯的,带着独特青草香的瓤肉,,把这白色瓤子嚼在嘴里,有丝丝甜的回味。
那时候啊,邻居真的就是亲人,平日里偶尔哪家包了饺子还是馄饨,一定是会让孩子端着大碗到各家分享的,要是有事或懒了,蹭吃蹭喝也都是可以的。我还记得,每到过年,彭阿姨的炸糕比妈妈的酱汁翅中更让我期待。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伙伴都是一起长大的,一起上学,一起看书,一起狂补暑假作业,春天就要放风筝;夏天就要爬大树;秋天就要跳皮筋;冬天就要堆雪人,一年四季都能玩出各样的缤纷。
那时候啊,外婆还在,大雨过后,外婆就来我家打包衣服带上山,要用山水浸洗。凌晨五点,我们沿着还有些泥泞的,曲曲折折的山路,路边叶片上冰凉的露水打湿了裤腿,划在脚踝,清清凉凉。爬到山顶的湖边,可以看到朝阳一点点探出脑袋,跳出天际,一点点由红变黄,只可惜那时还没完全懂得欣赏,不知道那壮阔的瑰丽是那么难得,要是能再看到一定拼了命得记在脑子,刻在心里。
我们都在不断长大。然而总好像忽然有一天你等着面前的小孩子叫你姐姐,一张口却是一声“阿姨好”。好像有天去医院挂号,印象里小时候怕见的医生叔叔有着和如今的我们一样年轻的脸。忽然好像听得懂那些上年纪的老人讲得,满是道理为了你好的话。就好像也曾害怕死别和亡人,吊唁了几次我们与长辈的时候,才发现,生死都是人常。这就是流年。
感念所有爱过我,帮助过我的亲人,感谢相遇和彼此见证成长的伙伴,过去很短未来很长,人来人往,勿失勿忘。
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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