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老婆婆正在看着我。
“你醒啦!”
“嗯……这里是哪儿?”
老婆婆听到我这么问,脸上露出了颇为得意的笑容:“这里是你旅行的终点你忘了吗!快回家吧!”
“家?”
“出门一直往西走你就可以到家啦!记住,每当你看到一座象牙塔,就意味着你离家更近了一步!”
“哦……”
我推开小屋子的木门,远处一个高高耸立的黑影,原来那就是象牙塔呀!
“等等,孩子!”
婆婆一边说着,一边从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里拿出一个递给我,“来,背上它,把路上遇到的有趣的东西装进来!”
“哦……”
这样子,我便背着小背包上路了。
小木屋原来在一篇森林里,走了好久我才走出森林
伴随着象牙塔在眼前越来越清晰,我看到一片湖泊,湖边有些奇奇怪怪的小石头,好看极了。于是我想起婆婆的话,把小石头放进背包里。然后我又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水,想着把它们也放到包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水离开了湖,就再也不能发光了,于是我只好放弃将它们放进背包的想法。
我终于看清了第一座象牙塔,塔下聚集着好多人,他们背着各自的包,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华丽有的朴素,但这样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的包都差不多。
它们一起欢呼着: “离家又近了一步呢!”。
它们这样说,婆婆似乎也是这么说的。
它们大概是看到了我,有人便向我打招呼
“你也要回家吗?我们一起走吧!”
“嗯!”
于是我的旅途多了好多好朋友,我们一起分享自己找到的东西,有的人从漂亮的背包里拿出了我没见过的绘本,也有人从一个简陋的包里拿出了脏脏的叫人不愿多看一眼的东西。
没过多久我们就走到了第二座象牙塔了。
“喔!第二座!第二座!”大家一起欢呼着。
可是没过多久,欢呼声便平静了。
因为大家发现象牙塔后面是个岔路口,先前拿出彩绘的人向着左边走了,包包上,漂亮的铃铛叮铃铃的发出响声。随后一部分人也紧跟了上去,它们相互说笑着,像是在给铃铛旁伴奏一样。而拿出脏脏的宝贝的人则提着它的小袋子,和另一部分人向右边走了。最后剩下的人选择了中间,我决定跟它们一起。
中间的路并不是一条大道,路边有好多曲曲折折的小路,虽然每隔一段路便有一块路标指引这大致的方位,但依然有人打算去那些小路看看。
我们就此别过后,一路风平浪静的到了象牙塔。
一座,两座,三座。。。当我看到第五座象牙塔的时候,我想起了第一次来到象牙塔时的欢呼,这时我才后知后觉,那个时候的小伙伴们,都已经离开了。
我没有再很乖巧的跟着路标走,有的时候也会踏上小道,想去看看不一样的地方,只是有些地方太过于可怕,我不得不回到有路标的地方;而有的时候,沿着小路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与大家分享自己的宝贝是经常有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拿出我们没有见过的稀奇玩意儿,大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这个你在哪儿找到的啊!”
“路口那里,花胡子老爷爷送给我的!”
大家蜂拥而上,要去路口找花胡子的老爷爷。
“咳咳……那样的礼物可不是谁都有的哦~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我这儿领吧!”
于是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就变成了有组织的长长的队伍,大家挨个儿领完礼物后便不由要打听一下其他人领到了什么。
“看看!我这个!超级厉害的!它可以变形哦!”
“你那个才不好嘞,我的可以发出‘哔哔哔’的声音哦!”
“诶?”
大家诧异了,原来花胡子爷爷送给我们的不是一样的礼物!
“爷爷你偏心!为什么给他们的都是那么好的礼物?”
花胡子爷爷不说话,只是呵呵呵的笑。
于是大家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不满的人们结成队想要先一步到达下一座象牙塔,以发泄心中的“愤怒”。
花胡子爷爷没有办法,只得拿出许多漂亮的糖果分给大家。这一次,每一个人都得到了一样的糖果,大家便又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
眼看着就已经到了第十座象牙塔了,走在前面的人已经发出了惊呼:“哇!”
我连忙抬起头看,才发现那座象牙塔比先前的都要巨大,塔下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他们背着自己漂亮的背包——又或是朴实的布袋,和我们一样感叹着!
人群里,我看到一个身影,它没有背着多漂亮的包包,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包,可是我的内心却告诉我它是不一样的!
我的心砰砰的跳,打开自己的背包,小心翼翼的取出我的“宝贝”,那是我用了好多东西和其他人换来的。
小心翼翼的拍了它一下,我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好呀!”
它轻巧的声音像极了宁静树林的那声清脆的鸟鸣,激起我内心的涟漪。
在象牙塔后面出现岔路口已经是很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于是大家三三两两组成新的队伍,踏上了新的旅途。
我以为我会和它一起回家,却没想到,在第十一座塔下,它抱着我送的“宝贝”,看着我,表情有些抱歉。
“那个……对不起,我要和他们一起走啦……这个还给你。”
它把“宝贝”递给我,转身跟着其他人一起走了。
“诶……”
我有些失落的看着它离去的背影,看着手里的“宝贝”。
“哼……什么‘宝贝’!”说着,我狠狠的把它扔出去,头也不回的向着地平线那个小小的象牙塔走去。
路上是形形色色的人,有的疾步向前走着,有的则相反,缓缓的感受着路边的一草一木。而有的却专注于“戏”。
大家把回家之外的事情统称为“戏”,它们似乎很排斥那些专注于“戏”的人,因为它们往往因为回家之外的“闲事”欣喜或悲伤。
顺着路标一路向前,我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人,它们拿着漂亮的宝贝,享受着旁人羡慕的眼光。
“这个……一定很难弄到吧……”
“那当然!这可是花胡子老爷爷送给我的!整个十一塔就只有这一份哦!”
于是大家又想起了花胡子老爷爷,赶紧蜂拥而上。
“花胡子爷爷,我也要那种!整个十一塔就只有一份的!”
“呵呵……大家不要急,都有的,排队哦~”
于是热闹的人群又一次安静然后排成了长长的火车。
可是大家又失望了,花胡子老爷爷并没有给我门独一无二的宝贝,大家拿到最好的,也不过是册绘本而已。
“什么嘛……真偏心……”。
大家一哄而散,甚至来不及等花胡子爷爷掏出糖果,便消失在了塔下。
“诶……爷爷这里有糖果……大家不要走啊……”。
并没有人理会爷爷。
有一天,我遇到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人,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宝贝,他的头上全是汗水。
“你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这个宝贝是花胡子爷爷给你的吗?”
“不是!爷爷就给了我一个苹果,这个是我自己找到的!”
“诶?自己找到的?”
“对!就在那座山上!”
他指的是垃圾场。
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和我分享他包包里的宝贝,有些是闪闪发光的真宝贝,而有些,则是大家都嫌弃的东西。
“看这个!我帮大嘴婶婶搬了好多苹果她才给我!”
它握着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一脸幸福的说。
原来帮大嘴婶婶搬东西也可以得到宝贝啊,我暗自记在心里。
等告别了它,我便飞奔着去找大嘴婶婶,可是婶婶隔壁的算盘伯伯却告诉我,婶婶已经搬家了。
“啊……怎么这样啊”。
“你怎么了孩子,怎么这么沮丧?”算盘伯伯眯着他的小眼睛看着我。
“有人告诉我给大嘴婶婶搬苹果可以得到宝贝……”
“哦……这样啊!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来帮我搬西瓜吧!伯伯这里也有好多宝贝哦!”算盘伯伯又眯起了他的小眼睛。
“真的吗!好!”
西瓜是很重的东西,在一个下午的劳动后,我兴奋的去找算盘伯伯,算盘伯伯眯着他的小眼睛说“真是个乖孩子!来,这是你要的宝贝!”。说着他从口袋掏出一个易拉罐环递给我。
“诶?这是宝贝吗……”
“是的,这就是宝贝!整个十一塔可就这么一个哦!”
“那它为什么不能闪闪发光?”
“额……这个……等到了它该发光的时候它自然就会发光啦!”
“哦……”
我不开心,当然并不是因为它给了我这样一个“等到了它该发光的时候它自然就会发光啦”的“宝贝”。而是单纯觉得这个宝贝似乎并不好看,一点也不像宝贝。
“嘿!看看这个!算盘伯伯给我的!全十一塔只有这一个哦!”
我听到熟悉的话语,发现人群中的那个人和我拿着一样的易拉罐环。
“诶?他也这么跟你说?”
我正要开口,旁边一个人突然说出了我的心声,然而这才是刚刚开始,紧接着陆陆续续传来好几声“我也是!”。
大家都惊呆了,这时候,我们才明白,原来我们被欺骗了。
“可是傻乎乎给我看了它帮大嘴婶婶搬苹果得到的宝贝啊。”我不解的说道。
大家陷入了深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最终大家的思考还是被回家的诱惑给打断了,大家很快就将事情忘在脑后,结伴奔向第十二座塔。
不久后,在人群里,我看到了一个戴着框框的人,它拿着纸笔正在计算着什么复杂的问题。
“你在算什么呢?”
“我正在计算塔的影子会在几点落到我现在的位置!”
“诶?为什么要算这个?”
“喜欢啊。”
我对它的答案感到惊讶。
“你不想赶紧回家吗?”
“不想,我又不知道家是什么样子的”
它这样说,我才忽然间愣住。
“是哦,我们为什么要回家呢?”
“啊呀呀呀!都怪你,害的我算错了!”
他挥舞着纸笔,重新开始了复杂的计算。
没有和他告别,我若有所思的上了路。
“我们为什么要回家呢?”
我自顾自的说着。
“快来哦快来哦,直接到达终点站哦!再也不用多走一米路了哦!最后一趟车!”
一个黑乎乎的人这样叫唤着,车上已经坐上了好些人。
“要回家吗?错过这个机会你要再等好久才能这么方便的回家了哦!”
黑乎乎这样说着,我的内心十分心动,可那个问题却依然困扰着我。
“我们为什么要回家呢?”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黑乎乎,打算自己去寻找答案。
黑乎乎似乎还不打算罢休,要硬拉我上车,幸好我甩开了它。
而后那辆车子在我身边呼啸而过,留下一个影子渐行渐远,车上的人欢呼着,消失在视野中,我再也没见过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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