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见

假期应该是放松的时候，但是因为期末考试成绩的原因，决定给孩子补补英语。

虽然自己也是做教育工作，但是在家中，不自然的就把家务也放在每天的工作安排中。不错，工作。我的这个决定相当于，把工作继续。

每天三顿饭都要准备好，英语学习时，孩子没有学习的状态。自己的火气直接顶到顶格。一种无力感，让发狂的自己犹如猛兽失去利齿爪牙。

孩子被吓得呆若木鸡，不知道该如何来逢迎这个面目全非的母亲。

她最近见到了好几次发疯的母亲，已经怕得要命。

而我也在哭了一场之后，慢慢减少了压力。尤其当孩子过来抱住我，亲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非常的失败，对孩子非常的残忍。

我解不开这个魔咒了，不知道触发自己情绪失控的点。

终于，在太阳最好的下午我知道了。

因为临近年关，我反复考虑后，想带着孩子回老家，跟父母一起过年。也想接着这个机会，与父母多沟通交流，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

那天晚上视频，告诉他们我想带孩子回家。镜头那边没有我期待的惊喜，仿佛我回不回去，对他们来说都是平常事，也或者说我的回去他们并不在乎。

我假装自己是被期盼的，继续谈论回去的话题。然而语气中丝毫听不到期待。我的心愈发低落，不懂得我心事的小女儿在旁边陪着我，看着平板电脑的动画，丝毫也不关心镜头那边的话语，似乎那两个人只是一个符号。

是呀，孩子已经十岁了，姥爷没看过几次，更别说抱了。多少次我请求他来帮忙看孩子，但是爸爸都拒绝了，他给的理由是他不看孩子，他也不想现在为我们做什么，老了谁也不依赖，死也要死在自己家。

我多次劝他，还是跟一家人呆在一起，团圆起来。他厉声斥责，坚持外出打工，自己赚养老钱。他认为有钱，就会有人照顾自己。

视频里有了长时间的沉默，沉默似乎一把尖刀，拉扯着电话两段的人，我想挂断电话，可是对面喝醉酒的父亲还没有结束自己的长篇大论。以我多年的经验，我此时挂掉，将会有一顿长达一个小时的斥责谩骂，而且不容许你还嘴。

这样的精神折磨，我从小就经历。当我自己的时候，我以为所有孩子都这样。当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这样被折磨。

而且我若是挂了电话，就可怜了我那个被骂了一辈子的母亲，她得替我承受那没有结束的谩骂。我坚持着，镜头里只有房顶的灯，我在镜头外无声的擦眼泪。镜头里的母亲面无表情 她不会懂得我的隐忍是为她。

终于父亲结束了他的情绪宣泄，里面有着对我的责问，贬低，打击，我都听到了，也被伤害着，可是父亲一句：因为我是你爹，我说什么 你就得听着，也不能放在心里。意思就是他可以随便说伤害人的话，我只能听着，不能反抗。

我做到了。

只是这样的伤痛，也伤到了我的女儿。

我无法承受这样的精神打击，在女儿发泄情绪时，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也像一头困兽一样，发泄了起来，吓住了这个一直娇生惯养的小姑娘。

终于，我也用父亲伤我的方式，伤害了我的孩子。

在我的愤怒里，在我女儿的惊恐里，我窥见了童年的父亲，和童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