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刷到哀牢山的新闻时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桩事情。
事情发生在九几年,那时候抓计划生育抓的很紧,很多农村的妇女都是被绑去做结扎手术的。
村里有一户姓刘人家,连着生了四个女儿每次一听说计划生育要来,吓得四处躲避。他家的女人姓甘和我母亲很是要好。
那是个秋天,听说计划生育的人就这两天要来村里拉人去做结扎手术,就算是怀孕了的只要超生了也要被流掉。
甘大娘此时已经怀孕了快五个月了,她请人算过说这一胎是个男孩,所以她格外的重视。
夜里我洗脸准备睡觉时,甘大娘跑到了我家,焦急说道,计划生育的人来到隔壁村了,我以为她又往常一样藏在我家里。
你家是藏不住了,村里的有人烂嘴去镇上说了我藏在你家的事情。今夜我要去我表姑家了,只不过她家离我们这好几十里,爬坡下坎不是很好走,刘大军怕他们把家黄牛牵走了,他牵着牛一起去我表姑家,我大着肚子不方便走夜路,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牵着我给我照个亮。
母亲是个热心肠的人,立刻答应了她,拿了家里的手电筒,换了两节新的电池后,换鞋和甘大娘出门而去,我跑到院坝里看到刘大军牵着他家那头大黄牛,叼着烟斗走来。
“你个秃尾巴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叼着你那埋人的,还不走快点”,甘大娘骂道。
刘大军熄了烟斗,抖干净烟灰后,把它装进裤兜里,牵着牛在前走着。母亲又转身回来拿茶壶倒了一壶茶背在身上,叮嘱我关好门睡觉,若有人问起来,就说她去外婆家了。
夜色吞噬了最后的一点亮光,我关了门上床睡觉。
第二日下午母亲回来,就躺在床上睡觉了,晚上我做好了饭叫母亲吃饭时,见她脸色发白一脸大汗淋漓,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父亲问他是不是遇到鬼了?
我跟你说,我昨晚上还真的遇到鬼了,刚才睡觉我还梦到一个身穿红衣的长头发的女鬼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喘不过气来。母亲起床抹了把脸,穿鞋来到饭桌旁,等下吃完饭,我要去找袁老爹看下,给他要张符纸来带在身上。
父亲笑道,你一天到晚的不是在这里遇到鬼就是在哪里遇到鬼,我怎么没有遇到过,你啊是心理作用。
吃完饭我和母亲一起来到袁老爹家,袁老爹是村里的道士,颇有些道行,十里八村的都请他去做法事。我平常不太喜欢去他家,他家的堂屋里神龛上比别家人多供奉了个泥菩萨,五颜六色的用红布盖在头顶,龛上的两只蜡烛永远的亮着,常年烟雾缭绕的。看着瘆得慌,进了门后我和母亲坐在堂屋的一侧,袁奶奶给我们倒了一杯茶。坐在一旁和母亲聊天,因为袁老爹有事出去了,要一会儿才回来。
大娘啊,昨儿个晚上真的是吓死我了,大军家你也晓得他家情况,我晓得你也是个嘴巴子紧的,昨晚上我和大军家两口子去半坡地他表姑家,大军牵着牛走在前面,甘莲英走在中间,我走在最后面。按我们的脚程最多半夜就到他表姑家了,你晓得不大娘我们硬是走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才发现我们既然在野猪坡顶围着那双墓坟绕了一夜圈子,都不记得是怎么走到那里去的。那坡顶陡峭,下来的时候,我腿都是打颤的,甘莲英直接是屁股着地顺着坡滑下来的。
母亲一边回忆一边拍着胸口。
没有多久,袁老爹回来了,听了母亲的诉说后皱着眉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他的家伙说去我家。
到了我家后,袁老爹掐着他的指头口里念念有词,拿了朱砂画了几张符咒贴在大门上,窗户上,在大门的上面又挂了一面八卦镜。又给了我母亲一张符纸让她贴身带着。忙活完了这些后,他才坐下来和我爷爷喝茶。
夜色无边,此时我们家已经关上了大门,他抬着茶杯双眼看着大门开口道:野猪坡那儿的脏东西已经成了气候,开始出来害人了,但不是双墓坟里面的,双墓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坟了,里面什么也没有了,被那脏东西占了去。那东西我现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野猪坡周围四面环山,树木高大茂密,这几年水源丰富,以前的野猪湖比过去大了不少,几年前紧邻着野猪坡和青岗大坡之间的回龙沟因山体滑坡变成了一个大水塘。这水多,木旺盛过头了也未必是件好事,野猪坡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竹林又多,阴气重,又经过这几年的地理变化,更是变成了一个阴煞之地,要是我知道你们昨晚上要走那里,打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去的。昨晚上,幸好你们牵着那头黄公牛,甘莲英怀的这一胎是个阳气足的,又加上你是属虎的。若不然你们那里有命回来。
也是得感谢那头牛了,大军在前走时,那牛站着不动,怎么拽它都不走,后来大军走到它屁股后面准备拍它屁股时,它突然就走了,于是我们三个人就跟着牛屁股后面一直走。
嗯,脏东西引你们走死路,那牛在给你们找生路,大军回来告诉他好好待那头牛,他救了你们几人呢,几人聊了一会儿袁老爹就走了,临走之前告诫我们,深夜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答应,也不要去开门。
夜里躺在被子里我瑟瑟发抖,不敢入睡,母亲睡在外侧,我睡在里面。透过缝隙我看着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地木板上。突然间传来几声嘎…嘎…嘎的鸟叫声,那叫声像是被人捏住脖子似的听着让人难受又害怕,我迅速的钻进被子里,把被子捂的严严实实的。
不多时一阵凄清的声音传来,呜呜咽咽的似是唤着母亲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突然间变成一声惨叫后,便没了声音。迷迷糊糊的一夜就过去了,早晨起床打开大门,看到离门不远处有一大滩血迹,此时的袁老爹也来到院中,他看了一眼血迹又看了一眼框上的八卦镜,摸着他的胡子若有所思样子,站了一会儿我母亲给他端了一杯茶,他喝了几口就放下茶杯就走了,他说还有事情等着去处理。
野猪坡闹鬼的事情越传越广,十里八村的人都不敢再走那条路,即使要走也是成群结队在白天走,夜里没有人敢去。
在接下来日子里,离野猪坡近一点的村子遭了秧,一夜之间村里的猫死光了,全身看不到一丁点的伤口,过几天是鸡鸭猪狗,太阳刚落下,鸡窝的鸡到处乱飞好似被什么东西追着跑。家家闭门不出,不久后开始死人,而且一村接着一村的,此事惊动了县里面,他们派了好些人来看,最后卫生局说的是,村里的人经常买老鼠药毒老鼠,毒死的老鼠又扔进茅坑里的,又从茅坑里舀粪水来浇农作物,导致环境污染中毒了。还发了好些药物给村民吃。可是依然没有效果。
眼看死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越来越恐慌,不知该怎么办时候,袁老爹找来另外几个村会些法术的道士,开坛做法拿了钵盛了一钵水,一村一村的洒后,他们几个去了野猪坡。一日后他们回来了,几人狼狈不堪,袁老爹至此一病不起。
也许是老天看不下去了,那脏东西残害太多生命,老天爷出手了,那天我还在村里的学校上学,突然父亲跑进来喊到,快出去,快出去,大家被父亲引领到一块空地上。野猪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燃烧起来,大火顺着风不一会儿烧了一个又一个山头,伴随滚滚浓烟火光冲天,树木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燃烧着的烟灰飞的到处都是,这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熄灭。大火过后,附近的村庄再也没有死人,家畜也变得有精神了。
烧死了的树木被大家砍了下来,不久后有人开着大车来,一车一车的拉了出去,到最后野猪坡那带都变成了光秃秃的山坡。野猪湖水也降了下去。人们去开垦了地,挖通了大路。栽了茶叶树,现在的野猪坡一带没什么高大的树木了,一眼看去绿油油的茶山,听说是袁老爹的大儿子去镇上说要种茶叶的。后来他承包了茶山,开了茶厂,至今他的茶叶都还在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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