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1921.1
故乡本也如此,虽然没有进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凉,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因为我这次回乡本没有什么好心绪。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像一匹猹尽力的刺去,那茶却将身一扭,反而从他的胯下逃走了。这少年便是闰土。
第二日,我便要他捕鸟,他说,这不能,须大雪下了才好,我们沙地上下了雪,我扫出一块空地来,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时,我远远的将缚在棒上的绳子这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么都有,稻鸡,角鸡,鹧鸪,蓝背。
故乡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但我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我只觉得我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将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气愤,那西瓜地上的银项圈的小英雄的影像,我本来十分清楚,现在却忽的模糊了,又使我非常的悲哀。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孔乙己》1919.3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她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
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窃,读书人的事能算偷吗?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越过越穷,终于将要讨饭了,杏儿写的一笔好字,便替人家抄抄书,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吃懒做。做不到几天便连人和书籍笔墨纸砚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抄书的人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
孔乙己刚用指甲沾了酒,想在柜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了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那孔乙己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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