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会见到你,事隔经年。我如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题记
许奶奶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她躺在病床上,意识逐渐模糊,嘴里一直小声地念叨着一个名字——桂兰。她的家人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许奶奶提起过桂兰,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这桂兰是许奶奶年轻时候的好朋友,不过后来两人都远嫁他乡,再无联系。在那个科技落后,交通不便的年代,这份友情只能被埋在心底。
许奶奶的大儿子坐到病床前,握住她瘦骨如柴的手,温声说道:“妈,我们已经联系到你的朋友桂兰了,过两天你们就可以见面了,妈,你一定要坚持住啊。”许奶奶缓慢地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两行清泪滑过了她布满皱纹的眼角。两天过后,桂兰和她的家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许奶奶所在的医院。岁月不饶人,曾经活泼灵动的姑娘如今亦雪鬓霜鬟,老态龙钟。她拄着拐杖,女儿在一旁扶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走过这几十年互相惦念的漫长时光。
桂兰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昔日好友,那般消瘦憔悴,她瞬间就红了眼眶。许奶奶也看到了桂兰,她强撑着坐起来,嘴唇哆嗦着,生命最后这段时日里总呢喃着的名字却好像被锁在喉咙里,竟无语凝噎。她混浊的目光在此刻亦无比清明,让人觉得腐朽灰败的生命又鲜活了起来。两个老人隔着几步的距离,隔着从年少到暮年的光阴,对望着。没有人能与时间对抗,她们已经不记得彼此年轻时的模样了,但是她们都妥善珍藏了这份纯真美好的感情,时常回想,念念不忘。
桂兰走到许奶奶的病床旁边站定,好友病骨支离的模样更加清晰地印在她的眼底,深深刺痛了她衰老的神经。桂兰哽咽出声:“秀慧啊,我来看你了,我来看你了啊……”听到这声“秀慧”,许奶奶一阵恍惚,想起了曾经离别的那天,桂兰也是这般带着哭腔的对她说:秀慧啊,以后我们一定要再见面啊……如今真的再次见面了,可又要永远地离别了。许奶奶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可她又坚定用力地握住了桂兰的手,缓慢地说道:“桂兰,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我等着你呢……”
在场的所有人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在科技迅速发展的当今时代,他们可能体会不到过去的离别意味着什么。可是今天,他们亲眼目睹了发生在两个老人之间的一幕幕,见证了许秀慧和林桂兰这对好朋友跨过沉沦的时光,在垂垂老矣之时终于再次遇见,再次相拥。没有人能无动于衷。当天晚上,许奶奶就撒手人寰了,她等到了桂兰,抹平了心中的遗憾,她离去的平静而又安详。
人的一生是万里河山,来往无数过客。有人给山河添色,有人使日月无光,有人改他江流,有人塑他梁骨。大限到时,不过是立在山巅,江河回望。许奶奶看到了记忆深处的秀慧和桂兰,她们相逢如歌,她们离别多年仍不曾相忘,她们再遇见之际岁月生花,不凋不败。她们年轻时是好朋友,暮年时亦是,一辈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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