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里,我妈是一个既不普通又普通的女人,这是我们全家的骄傲。
她对待工作很认真拼命,对待生活有自己的智慧。在单位,她披荆斩棘、雷厉风行,在家里,她说一不二、井井有条。她很骄傲,很要强,又很漂亮,很善良。她一边煲着没完没了的电话粥,一边瞧不起楼下跳着广场舞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妈,她一边抱怨我爸、抱怨生活,一边又欣欣向荣的迎接日复一日的平淡与不平淡。她是带刺的月季,没玫瑰娇贵,又自有自的美丽。
相比于我妈这株顽强而刺人的月季,我就更像一把含羞草,多愁善感且想象力丰富。我想到自己将来没有妈妈了会哭,看到妈妈为我缝衣服扎了手会哭,跟她吵架看到她难受我哭,哭于我像是家常便饭,以至于我经常会忘了自己为什么而哭。所以长到如今,让我记忆犹新、时时想起的关于我妈妈给我触动的几个瞬间,都是没有眼泪的,但却让不同年龄段的我从中体会出不同的新意。
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妈无所不能,无坚不摧,是个女战士。直到有一次,我放学回家的早,一开门发现我妈正把我的洋娃娃摆满了沙发梳头发,我当时很惊讶,还嘲笑我妈怎么这么孩子气,我妈红着脸骂了我一顿,嫌我把娃娃弄的乱七八糟。后来我再也没看到过她摆弄我的娃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有了孩子,我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洋娃娃,我也开始在孩子面前无所不能、无坚不摧,可我却经常想起那个下午,阳光从窗口洒进屋里,我呆在门口,看着我妈细细的梳着娃娃的头发,大人的脸上淡淡的流淌着孩子的笑容,那是多么静谧的时刻,她那不愿示人的一面,掩盖在她坚硬的外壳之下,让人心底动容。
可她终究不是个外强中干的女人。2003年非典,她们医院是县里指定的非典患者接收定点医院,她也被临时任命为非典应急预案负责人。我当时上高中,每天上学放学进小区还得被查的日子让我日日焦虑。我担心,如果县里出现了一例非典病人,她就要一起被隔离。青春期的少女,什么心事都不愿意透露,我不敢问,也不敢提非典有关的字眼,可世上很多事,不是你逃避就不会发生的。县里还是出现了疑似病人,她回家收拾行李。我哭着问她,能不能别去。她急匆匆的说了一句“这是工作”,推门就走。当然,后来她平安回来,医院还表彰了她。可我怨她,觉得她根本体会不到我的担心。工作这些年,每每工作上有急事孩子却抱着我哭喊着不让我上班时,我就总是想起那句“这是工作”。心里万般不舍,此时却只能决绝的推门就走。父亲母亲,儿子女儿,医生教师,角色不仅仅是称谓,也代表责任,平衡角色没那么容易,却永远是人生永恒的话题。
多年过去,我妈老了,精神也大不如前。我开始结婚生子,变成了若干年前她的角色。后来,我发现我越来越像她,即使我们工作不同,生活经历也不同,我却总觉得自己似乎重复着她的生活轨迹,在不同的时间维度里说着她当年说过的同样的话,选择她当年做过的同样的选择。
生命让我不是她,时间却让我变成她,这也许就是活着最大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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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妈妈,健康长寿!